秘书小姐告诉我,大鳄王刚刚出去。这家伙,故意让我吃闭门羹,实在可恶。秘书小姐说,老板留下口信,让我等一会儿。我才不听呢,傻乎乎坐在这儿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乞丐围攻令我惊魂,我决定马上去找雷万军。
这些天,威胁时刻包围着我,几乎令我窒息。各种各样的小条子总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或是夹在报纸里,或压在杯子下,或从门缝里塞进来……内容就是那么一句话:小心,有人要你的命!我都麻木了。我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我,目的不清楚,却不断给我施加压力。我不信他们敢把我怎么着,无非是阻挠我的调查。
我在心中冷笑:真愚蠢,你越是吓嘘我,越是证明池宇天之死背后有阴谋早晚我会揪住你的狐狸尾巴!
雷万军坐在黑色凯迪拉克轿车里等我。这部车我很熟悉,池宇天活着时,常带我乘车外出。我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坐好我低声说:雷师傅,开车。
雷万军沉着脸,一声不响发动汽车。他也不问我到哪里去,信马由缰似的驾驶着轿车漫游。雷万军会功夫,是祖上传下来的独门拳法,曾在某次武术比赛中获过奖牌。池宇大告诉我,有一次他们在外地办事,被一群流氓围住,企图抢夺池宁天夹着的黑包。万军指指墙根堆放着准备盖房子的一垛木头,若无其事地道:老板,这堆木头烂了,他们还放在这里干吗?他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截耶木头,一戳一个洞,流氓们大惊,作鸟兽散池宁大评价道:小雷这人金口难开,不到关键时刻,他从不说话。
我侧眼看看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开口。我说:雷师傅,有人威胁我。池宁锋说,只有你能为我解围……
他给我打过电话了,市万军嗓音沙哑地说,叫我给你开车,当你保镖。
我说:其实我并不需要保镖。我更愿兴趣的是。你能够告诉我许多事情。跟我干,你觉得想么样?
雷万军淡淡地说:当时,我就拒绝他了。
我很吃惊:为什么了我老公活着时,待你不薄呀!
雷万军瞰我一眼:但是,有一项承诺他还没有兑现,人就先走了。
什么承诺!
他答应给我百分之一的公司股份。等到公司上市,我可以卖掉股票,拿钱买一套房子。我很感动,为他舍了性命也愿意。可是,他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也把我的股份烧没了!
我问:他有没有给你写个东西,纸条或者协议什么的7这样大的事情,随便讲讲可不行。他应该写清楚,还应该签上自己的名字。
雷万军摇摇头:没有。我觉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用不着写什么纸条。
我表示遗憾:就难办了,口说无凭,何况人也死……
雷万军说: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提。如果老板活着,有没有纸条都无所谓,我和他打交道,而不是和你们。现在他走了,我也不必承担其他义务。所以,我拒绝了池宇锋池总的要求。
我很失望:难道你就不愿意帮助我了。
除非你也承诺给我百分之一股份,并且,给我写一份书面材料。雷万军坚决地说。
我有些生气,雷万军的要求含着敲竹杠的成分。我说:送我回公司。
雷万军调转车头,加快车速。他似乎自言自语,又好把话说给我听:有一个危险人物,他一直想报复老板。老板死了,他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知道他是在吊我的胃口,故意板着脸不搭腔。他也不往下说了,紧闭嘴巴,摆出一副沉默是金的架势。
轿车在金太阳大厦门口停下,我开门下车。临走,我把头伸进车窗说道:我会考虑你的要求,不过你得先露两手让我看看值不值。
雷万军笑着摇摇头。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把身子挺得笔直。
廖士远在办公室等我,他是穿警服求的我喜欢他正装打扮,更显英姿勃发,威武强壮!
我忙为他倒茶:哟,脱了便衣,我几手不认得你呢!
大廖笑笑:今天来找你,是为公事,所以我穿上了警服。
我感到意外:公事说吧,什么公事?
他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山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这个人,你见过吗?
我低头细看:照片上一个老头正蹬着我,日光呆滞,嘴巴微张,破衣烂衫,好僳刚才在胡同里遇到的乞丐。
我摇摇头:他是谁了我从不认识。
大廖说:这是一个乞丐,精神不太正常。他总是在胭脂镇游荡,所以我想起让你辨认一下照片。
胭脂镇位于胭脂湖畔,也是我们公司建设太阳别墅的所在地,我住在湖心岛的日子,经常去胭脂镇买东西。如果街上整天荡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我也许会有印象,但是我把照片反复看了几遍,还是认不出这个老人。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上午遭乞丐围攻的事情告诉大廖,但直觉告诉我,把乞丐的事情搅在一起可能会有麻烦。因此,我又把要说的话咽回肚里。
我问:这人怎么了?你为什么拿着照片到处找他?
大廖若无其事地说:他叫毛根发,一个多月前失踪了。乞丐,又有些疯癫,失踪是常有的事。不过,他家里人从农村赶来,到派出所报了案。我们也应当履行公事,尽量查找他的下落。
什么时间失踪的?
七月二十八日。大廖说出这个日子,两眼紧紧地叮着我。七月二十八日正是我老公自焚的日子。大廖的目光使我发慌,他似平怀疑什么,又不说出来。我庆幸自己没讲小胡同里的乞丐事件,否则,他又不知做河联想。我心中不悦,脸上难免流露出来。
别瞅我,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你是想考验我吧了我伸出芊芊细指,把照片推回大廖面前。
好吧,既然不认识,咱们就淡点儿别的。廖士远收起照片,笑容里含着散意。
我起身为他茶杯加水:说说你写作吧,一个警察,怎么会想起在网络上写侦探小说呢?
少年时代,我做了很长一段时间作家梦。如果不是父亲逼着,我就不考警校,去考中文系了想象力在破案工作中十分重要,所以我就保留自己的爱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现实中的案子,和侦探小说完全不是一回事啊。看小说时,再复杂的案子也有条有理。可现在我面对的事情,就俅一团乱麻,什么都我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沓纸条放在大廖面前:你瞧,近来我收到么多恐吓信,这些破玩意快把我搞麻木了,完全失去效果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干脆,动一下真格的多好?对手只要搞不死我,案情就水落石出了可他们偏偏不露头,净搞些无聊的东西……
这是心理战。大廖把纸条一张张理好,叠在一起,动作慢条斯理。奇怪,你收到么多条子,一次也没发现是谁干的?
没有。这家伙神出鬼没,简直有隐身法。
廖士远环视我的办公室,一字一甸地说:有一点可以肯定,递纸条的人就在你身边。
我补充说:基至还不止一个人。你说,应该立案侦查了吧?
仅凭这些纸条还不够,除了恐吓,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廖士远看看手表,说:我请你吃饭,咱们一边吃一边分析。
走在街上,我心情非常愉快。明媚的阳光一扫阴疆,暖洋洋的感觉在体内弥漫。我一直笑,让酒窝在两腮不停显现。大廖像所有男人一样,不时膘膘我的酒窝。他的喉结在蠕动,似乎想说什么话,却终于没说。
我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吗?孩子多大?
廖士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在笑我的冒昧。
机密。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男人也有机密!
我吐了吐舌头,笑得很开心。有人来电话,掏出电话接听。
大鳄王奸细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灿灿小姐,你的耐心很成问题啊!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会呢?如果你想见我,马上到洽洽舞厅来,否则我们就什么也甭谈了!
真扫兴,我们吃不成饭了。公司有一桩要紧事情,我必须马上处理。我遗憾地叹息道。
廖士远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没关系,回头给你补上,还是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