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来!”山丘顶李明哲一声大吼,竟然震慑的战场所有人皆停下刀剑,匈奴的战马也是一怔,仿佛听到虎啸一般,隐隐有不安之意。
李明哲身边的刘奎见状立刻将手中的硬弓递与他。
李明哲接弓后对刘奎道:“刘叔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搭箭张弓,李明哲竟然将平时只拉半满的硬弓拉到全满,直指匈奴阵中,弓箭上一刻刻还在弦上,下一刻便洞穿了那位大汉的左眼。
这大汉也是煅体三境的高手,肉身十分结实,箭矢最多只能伤及肌肉,可奈何眼球无法锻体,被李明哲精准箭射穿,当即一声痛呼,落下马来,被乱枪扎中,生死不明。
李明哲趁热打铁,以恐怖的精准度连射数箭,将匈奴阵中几名指挥者一一射落,立刻这队匈奴骑兵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被汉军分割包围。
这时忽儿烈已经奔至山丘脚下,见几位将领接连中箭也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将身体机能提升至煅体四境,下一刻便出现在李明哲面前。
与煅体高手战斗绝不能近身,这是基本,然而李明哲直到忽儿烈出现在身前都没有与他拉开距离,这让忽儿烈很是诧异,就在忽儿烈犹疑的一瞬,李明哲身型一矮,躲过忽儿烈的第一记重拳,呼啸而来的烈风扫过他的长马尾,却未能伤到本人。
煅体高手凭借的是肉体的抗击打能力和出击的力量,只要看到忽儿烈那小山一样的肌肉就知道,他是注重力量而轻视灵活性的。这样的对手,只要击中一次,便吃不消。李明哲自然清楚这一点,每次都是堪堪躲过忽儿烈的出击,却并不出手。
不出手不代表没法出手,而是留有后手。李明哲虽然未曾修道,也不会煅体,但是他自信是全世界最会躲的男人。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从自己刚刚能站立,就有个和尚天天用木棍敲打自己的脚,让自己有了一种诡异的步法,能够闪转腾挪。而长大一些,那和尚便开始用木棍真正来攻击这粉嫩的正太,连续十年不断,到了最后那和尚离开时,李明哲竟然能在他手下一百招不被木棍打中。
“比起那和尚,太慢了。”李明哲想道。忽儿烈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开起了小差,便连续提升自身状态,直到巅峰,此刻的他,每次出拳都会带起一阵强风,这阵强风足以震伤李明哲。
李明哲此时闪躲的越发惊险,有几次险些被掠过的劲风击中,隐隐有败退之相。
忽儿烈自然不会放过他,横拳,侧踢,转肘,每一下攻击都用尽全力,只求有一击中的,便胜负可分。
最有优势的时候,往往是人最为大意的时候。
忽儿烈一直在进攻,不停的进攻。
他忘记了防守,他也不需要防守,因为他的身躯,已经能做到普通刀剑不入。
于是他放开了手脚去轰击空气和地面。
于是便有了破绽。
这个破绽是他忽儿烈送给李明哲的。
李明哲若是一击不成,那么忽儿烈便会让他有来无回。
这个破绽在肋下。
李明哲动手了。
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样式普通至极,没有任何修饰,就像一个刀片。
他刚刚躲过一拳,此刻手中的匕首将将触及忽儿烈肋骨上的皮甲。
轻轻一送,一挑,一撤,二人就此分开。
忽儿烈胸前的皮甲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断了三根肋骨,齐齐削断。
李明哲若是更进一步,将匕首扎进心脏,恐怕此刻他的头已经是碎片了。
然而这个结果也足够震惊了。
未曾修炼煅体的十六岁少年,将煅体六境的高手肋骨割断三根。
“神器?”忽儿烈虽然断了三根肋骨,却没有什么表情,操着有些别扭的口音问道。
“不知道,我干爹给我的。”李明哲的回答也让人一愣。
“少年郎,我敬佩你,但是今天你必须死。”
“不死不行?”
“不死不行。”忽儿烈答道。
“不死不行。”又一个声音答道。
声音的主人骑着白马,凭空出现在数百米之外,打西面来。
百米之外,却将声音传到山丘上的二人耳中,用的自然是道法。
西面来的人,自然是神国来的。
红衣似火,红唇似火,红旗似火,面容也让人看了想着火。
但是这女子拥有倾城容颜却的眼中似是癫狂。
手持血月旗,是神国的血月使。
“竟然让我来管这腌渍事,没想到匈奴人真的如此不堪用。”那神国来的女子轻启红唇,虽然身材与面容都无限魅惑,却冷的像块冰:“一个小孩子都杀不掉,看来煅体不过是个笑话。”
忽儿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捂着胸口的伤一言不发。
突然出现的血月使让李明哲心猛的一沉,暗道不妙。
此时看来,这场布局还有神国的份。
神国对于大汉觊觎已久,这次联合匈奴夺西阳城,必然是有着一番缜密的谋划。
如果只有忽儿烈,缠斗的结果自己胜算要大的很,而来了一个修道者,二人合力,必然难以应付。自己算计的失误,恐怕要搭上这五百兄弟的性命。
不过来者只有一位,若是能将忽儿烈与她一同击杀,或许有还生路。
“没想到他们派了你来,衣红染。”忽儿烈终于开口,失败与疼痛让他的声音更加低沉。
衣红染。
神国最年轻的圣前祭祀,她是神国血月旗的旗主,主司刺杀与清理。神国下一任执法司的主人,最有可能是她。
如果是她,那么场间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看。神国为何派这样的高手来?西阳城难道那么重要?李明哲此刻甚至要绝望了,但是眼中仍然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死命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他不相信会有破不了的死局。
衣红染下马,御剑缓缓行来,妩媚的面庞上带着些冷淡:“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问的对象不是李明哲,而是忽儿烈。
“看来可汗确实看我不顺眼,竟然派了外人来处理我。”
衣红染的红衣在风中烈烈作响,声音依旧寒冷:“那群老头子一定要我解释清楚再让你死。我懒得说废话,就是我杀你,汉人谢神国,神国提条件,汉人接受,神国给匈奴好处。当然,顺路替你们可汗排除竞争对手。”
忽儿烈沉默着,面色愈发阴沉,嘴角微微的抽动,可以看出他很生气。
衣红染御剑于空,俯视着忽儿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三方对峙,一个是匈奴右贤王,一个是神国血月使掌旗,一个是大汉戍边的小卒。李明哲似乎是最不值得注意的一方。
虽然知道目前自己是最弱的一方,但是李明哲很不爽。
李明哲向来是即使输人也不能输阵,这二位聊的热火朝天,把自己晾在一边,自己很没面子。
“天上那个!”李明哲将手中匕首指向衣红染,眼神坚定,“我们男人打架,一个女人插什么话!”
衣红染闻言转头看向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姣好的面庞终于浮现了些微笑,但是这微笑却尽是杀意:“虽然我觉得你有点意思,但是不代表你能与我说话,除非你能给我更多惊讶。”
话音刚落,一根金针破空而至,眼看便要洞穿李明哲的心脏。
然而那金针却停在胸甲前一指处,失去动力落地。
“叮—”
李明哲一身冷汗。
他看到金针飞来,多年的躲避经验告诉他这次躲无可躲,但是持匕首的右手条件反射的斩向金针,却斩断了金针身后的那根无形的真元丝。
这匕首连真元都能斩,果真神器啊!
李明哲自己也是第一次发现,内心十分惊诧却很深的隐藏起来,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好像能破解这金针本就在计算之内一样。
衣红染双眼微眯,仔细打量起这个汉军小卒。
若匕首是神器,斩断真元丝也不奇怪,但是她的金针速度常人不可能反应过来,不躲避还有空斩断真元丝,这是向自己示威?
那好,便给你一个痛快的死罢。
衣红染轻踏御剑,破空而至,红衣长发在空中极有美感,仿若天仙,但是美丽中却杀机四伏。
李明哲感到强烈的危险,想要移动,却寸步难移,刚刚落地的金针竟然隐藏一个定身阵法,即使没有击中身体,却也大部分生效,对于没有任何修道经验的他,根本无从破解。
衣红染右手前探,食指中指并拢,刹那间已然聚集无数真元。
灵犀指!
能瞬间打散肉体与神魂的道法!
如果说出去,衣红染对一个未曾修道煅体的小卒使用灵犀指,恐怕成为笑话。
但是衣红染从来不冒险,她看到了李明哲与忽儿烈的战斗,也知道这小卒必然有许多后手。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要速战速决,一招毙命,否则自己反而会被李明哲近身击败。
灵犀指到,极亮的圣光从指尖溢出,将李明哲的面容映照一片惨白。
轻点额头,却爆发难以想象的能量。
“轰!”
万道刺眼白光闪耀,场间所有人都瞬间致盲,数秒后白光散去,山丘处已经成为一个大坑,而坑底的情形却足以让所有人惊讶。
李明哲活着!
衣红染昏迷!
此刻的李明哲处于深坑底,额头上无数金色真元外溢,环绕于他身边,一股自然亲和的气息散发出来。
李明哲此刻无比痛苦,额头那个古意盎然的徽记中突然冒出来的巨量真元保护了他,但是他不知如何停止这些能量继续溢出,他整个人现在就像一座喷发的火山,不断崩散出金色的光辉。
捂着额头,他朝向天空一声怒吼,一根金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将天空中的云层击出一个大洞,而后他力竭倒地,临昏迷前吼道:“忽儿烈,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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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清虚观,一个废弃的院子正中央,一块顽石隐隐的闪烁起淡蓝色的光芒,只一瞬就消散。
大轮佛国菩提寺藏经阁外,一个长须和尚正在撒扫,忽然警觉地直起身来,寺院角落一尊蒙尘已久的佛像似乎微微的颤动了一丝。那和尚默念经文数十遍想要平复心情,眼神却越发狂热。
百象国鬼谷深处,瘴气环绕的深谷中,一个巨兽正在酣睡,猛的一个激灵起身,惊起无数鸟兽奔逃。它疑惑的向天空看了一眼,又摇摇头,继续趴下打起瞌睡。
大汉桐江上,一个中年人身披蓑衣江中垂钓,正当鱼儿上钩之时,他却抛下了钓杆,任由鱼儿逃走。他的双眼眯成缝,盯着西北方向,仿佛穿透那厚厚的乌云看到了什么一样,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