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地回来,雪儿将手机关掉,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给任何人打电话。她心里很烦,很乱。曹磊的“我喜欢你”这句话,一直索绕在她的耳边,并且触动了她的心弦,搅乱了她的思绪。仔细想起来,曹磊身上还真有涛涛的影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头,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都出奇的相似。说起话来,嗓音都是那么洪亮、粗犷,叫人十分爱听。同时,他俩都心地善良,知道疼人,会体贴人。只是脸庞稍有区别,刘涛微胖,曹磊清瘦。她觉得,脸型清瘦,方能凸显男生的轮廓美。曹磊的这种清瘦,更能显出他的英俊和潇洒。怪不得,她这么爱见他,喜欢他,待他如亲弟弟一般。若不是这个“亲弟弟”向她示爱,她心底那种不知不觉中对他所产生的爱意,殊不知还要尘封多少年,曹磊的一声“我喜欢你”,似乎才把她从梦中唤醒。难道说,这是上帝特意安排,让曹磊接替涛涛,来照顾她,爱护她,疼爱她的吗?不!不!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不敢面对,不敢接受,毕竟自己已不是含苞欲放,未出绣楼的姑娘,她是结过婚,大他三岁的女人,他又是干部子弟,他的家人能接纳她吗?世俗之箭能放过他们吗?他们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她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认为这简直是奢想。涉足过婚姻的女人,可能都是这样,会比姑娘们想的仔细,考虑的周全,她们会把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安排的妥妥帖帖,稳稳当当,以免再次遭受婚变的痛苦。尽管雪儿的情况与离过婚的女人有所不同,但是她也有这种想法,多多少少。
关掉手机已经三天了,第一天寂寥,第二天不安,第三天焦操。她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一点心思工作,心里一直想着曹磊,这个毛头小子,他竟然爱她,她爱他吗?她真的爱他?爱情怎么来的这么仓促?这么悄无声息?这么不知不觉?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从回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这样会亵渎涛涛,也会亵渎她与涛涛之间的爱情,更会淡化对涛涛的思念。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连自己的思维都控制不了,越是不敢想某件事某个人,越是要想。这几天没有听到曹磊的声音,雪儿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不是滋味。今天是她的生日,曹磊以前打听过,并且将日期输入了他的手机,不知他还记得吗?也不知他会来吗?也许他记得,也许不记得,不!一定记得,一定会来,因为他和涛涛一样,都是心细的男人。心细的男人,哪会不记女朋友的生日!这个日期,比情人节都重要啊。雪儿这样想着,心里甜滋滋的,同时也有点心跳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既想让他来,又怕他来,心里十分矛盾。她仿佛看见,曹磊此时此刻正站在她的门口,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提着生日蛋糕,傻傻的等着她,给她惊喜。她偷偷地笑了。她巴望着快点下班,早点回到自己的家中。
时钟走得真慢,她感觉像熬了几年似的才等到下班。她走出公司,急忙掏出手机,看了又看,想开机,又不敢开机。罢罢罢,还是赶快回家吧。
雪儿是个内向的人,她不爱热闹,也从未邀请过朋友为自己庆祝生日。她的生日只有父母、涛涛和曹磊知道。涛涛不在了,母亲怕她孤独,早晨八点多,就把电话打到雪儿办公室的座机上。妮儿,你怎不开手机?打了几次都打不通。中午回来,妈给她过生日。
还是有妈好,雪儿听了心里暖暖的。但她,却不能如母所愿。因为她觉得,曹磊今天可能会来,不,不是可能,一定会来,所以,借口说有事,回绝了母亲。从早上到现在,在她的脑海里,时时映现着曹磊的身影,他猛不丁的,便出现在她的面前:或手捧鲜花,或提着蛋糕,或拿着什么别的礼品,笑嘻嘻的,非常酷,非常可爱。是啊,在女人眼里,这个时候的男人,才是最酷的男人,也是最可爱的男人。
路过副食店时,她本想给自己买点好吃食,但是她顾及不到,害怕耽误回家的时间,还是晚上和曹磊一块去饭店吃吧,于是她匆匆忙忙,高高兴兴的径直朝家中走去。她那个冷清寂寞的小家,今天或许会变个样儿,或许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和幸福。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向往那个家。家离公司不远,步行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回去了,她一般都是步行,不开车。可是她今天觉得公司到家的距离特别遥远,自己也走得特别慢,好像走了好长时间才回到自己的楼下。她急忙挤进电梯,又推过站在电梯门口的人第一个走出电梯,来到门口一看,她泄气了,欢快的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神情也骤然沮丧起来。因为她的门口空空如也,没有曹磊,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更没有祝福。她萎靡不振地回到房间,爬在床上,委屈地哭起来。她恨曹磊,他根本不像涛涛那样喜欢她,疼爱她。倘若涛涛在,一定会把她的生日搞得热火朝天,使她乐不可支,幸福无比。而曹磊却没一点动静,难道他不是真心的爱她,不像涛涛那样刻骨铭心吗?难道他是接受了她的含糊不清的拒绝吗?不,不可能。也许是自己想错了,曹磊肯定是今天有事,也许会晚一点来。唉,谁让自己一直关着手机来着?!什么信息也没有。她这样想着,便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曹磊发给她的信息,找了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死心,又站起来,走到窗前,俯视着楼下,盼望着曹磊的身影出现。她看啊看,等啊等,天黑了,路灯亮了,月亮升起来了,却还不见他的身影,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情不自禁地抽搭起来。别人的生日有歌声相伴,有鲜花祝贺,有亲人祝福,有美食犒劳,而她的生日却是冷冷清清,孤孤单单,似野鬼一般落魄,似孤魂一般凄惶。
下班业已三个多小时了,雪儿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还有点疼,但是,她没有一点想去吃饭的欲望,肚子就是再饿,再疼,也没有感情上的饥饿让人感到难受,疼痛。一个绝望的女子,刚尝到一点爱的甜头,又稍纵即逝,这几乎是给了她毁灭性的打击。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她转过身,爬到写字台上,继续哭泣。她怨天,怨命运;老天,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为什么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折磨她!
唉,雪儿,可怜的雪儿,谁能为你哭泣?谁能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