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雪儿依然坐在墓前不停地诉说,哭泣,听上去嗓子都有点嘶哑了。
曹磊站在那儿局促不安,他真想过去,扶起雪儿,将她领回家去。然而,这太鲁莽。这样做,他害怕打扰她精心安排的祭奠,又害怕搅扰她静心祭奠的氛围,更害怕招到她的反感和讨厌。是啊,一年了,她心里定然有很多的委屈和痛苦需要吐出来,不然,她会憋屈得很难受。哭吧,随她哭去吧,也许这样会好受点儿。曹磊这样想着,在树下踅来踅去,显得万般无奈,同时,他还不停地张望着雪儿,心里五味杂陈,既着急,又担忧,还怜惜。唉,脆弱的雪儿能否经受得起这种折磨?怎么办?他能为雪儿做点什么?想了半天,他看见不远处有商店,有鲜花店,于是快步过去,进商店买了两瓶饮料,又进花店买了九朵雪白如玉的菊花,包成一束。饮料是给雪儿买的,哭泣了半天,她的口必定渴了;菊花显然是给刘涛买的,既然来了,就得有所表示,替雪儿丢下一份哀思吧。他左手提着饮料,右手紧握菊花,刚一出门,天上电闪雷鸣,骤然下起雨来,雨点一点比一点大,一点比一点急,啪啪的砸在地上,冒起一些尘土。顷刻间,变成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这时,他看见雪儿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飞一样的跑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雪儿的身上,蹲下去搀雪儿起来。
“姐,回家吧,下大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雪儿。
人,在万分悲痛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委屈。内心深处,又是那么的脆弱。这时,能得到亲人的宽慰和疼惜,便会感受到莫大的温暖。突然间,看到曹磊降临到面前,雪儿犹如见到亲人一般,愈发委屈,愈发悲痛了,她本能地靠在曹磊胸前,哭得愈发厉害了。
曹磊顺势,不,是不由自主地抱住雪儿,紧紧的,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胸膛能给雪儿送去温暖,减轻痛苦;他又多么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抱下去,永远拥有这个权力,拥有这个资格,用自己的一生,去保护这个可爱的女人。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凶,看去没有停息的迹象。曹磊找不到合适的辞令劝慰雪儿,着急之下,便硬拉着雪儿的手离开墓地,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麦当劳。
他俩早上走的急,都未曾吃饭。曹磊点了两份烟肉蛋麦满分餐。
坐了一会儿,雪儿仿佛才醒过神来,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曹磊含情脉脉的:“我不放心。”
“有甚不放心的!我是你姐,又不是小孩子。”
“但你做的这事太幼稚,叫人担心。”
“你听我电话啦?”雪儿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
“我想听。”曹磊点了点头,“你介意?”
“没事。这又不是甚秘密。再说,手机在你那里,听不听我又管不着。”
“别这样说好么!我不想使你不高兴!”
“呵!看你那认真样儿,我哪有不高兴!嘿嘿,你真是个好弟弟。”雪儿终于露出了微笑。
曹磊咬了一口脆薯饼,停住咀嚼,把目光投在雪儿的脸上,静静赏着,等到嘴里的脆薯饼慢慢被唾液浸化,他才咽下。然而,他心里的那股激情,以及那股冲动,已经涌到嗓子眼,怎么也咽不下去。
“姐,以后你别叫我弟弟了,我也不叫你姐了。”
“为什么?!”雪儿有点诧异。
“我喜欢你。”曹磊鼓足了勇气,坚定地看着雪儿。
这突如其来的求爱,使雪儿惊慌失措,难以招架,她那煞白的脸颊上倏地飞出一片红晕,是激动,是羞涩,还是难为情,谁也说不清楚。这种姐弟之情,突然发生演变,演变成爱情,雪儿没有想过,也没有料及到,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喜欢你”,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谈话,这是一份感情,一份厮守一生的感情。她一时没法回应。她是喜欢曹磊,只是姐弟式的喜欢,从来未曾往qingai这个层面上想,更何况,她的境况,也不容许她往这方面想。
于是她淡然一笑,连连说:“不!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
曹磊大惑不解,雪儿断然拒绝,是看不上自己,还是她真的是忠贞不渝,只爱涛涛,不再接受新的感情。见雪儿不回答,他黯然神伤,灰心丧气地说:“看来是弟弟配不上姐。我只是个初出校门无所作为的学生,肯定嫌弃。”
“不,不是的。我比你大三岁,又是结过婚的女人,这不可能。”
“我不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对世俗和偏见,我不屑一顾。”
对曹磊的坚持和热情,雪儿不知该如何面对。人常说,日久生情。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不会不对他滋生爱意,这种爱,她不敢承认,只是在心底里暗流涌动。
看见雪儿不语,曹磊又说:“我只想对你好,一直对你好。我想永远的保护你。”
“我的心情不好,心里也很乱,咱不说这些了,好嘛。”
谈话无果而终。两个人都在心里认真地思考着,激烈地斗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