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给这话呛得一个咳嗽,连宇文晏凌也愣住了,还不等他说话,一旁的林宝贵已经雀跃得手舞足蹈:“好好好,新人都该办回门宴么!等方大哥伤好了,就给他们张罗张罗,热热闹闹冲冲喜气,保准以后顺风顺水,万事大吉!”
宇文晏凌和梨婴回过神来忙摆手,这时候倒统一了口径,陪笑道:“哪好意思劳烦乡村们操办这些!我俩受伤已经给大家伙儿添了这么多麻烦,办酒席费力又费财的,还是算了罢!”
林大娘摆出长辈的架子来:“傻孩子,你们这就有所不知了,平时村里也没什么喜事不是?你俩来了,大家都高兴,给你们热热闹闹办个酒,我们也跟着蹭喜气啊!”
说着就转身吩咐林宝贵:“你这两天就把这事儿传给大家伙儿听听,今年入秋收成好,大家都借这个机会乐一乐!”
林宝贵爽快地应了,娘儿俩兴奋地叽喳起来,开始讨论办酒的种种细节,剩宇文晏凌和梨婴在旁边干瞪眼,莫名体验了一把包办婚姻的无力感。
终于把娘儿俩送走了,梨婴一边收拾碗箸,一边往窗外望去,回过头来觑觑宇文晏凌神色,“这会儿日头还算好,灶房里有浴桶,我去烧水,你洗个澡罢!容大夫说了,多在热水里蒸一蒸,腿上的伤还能好得快些。”
他正靠着床头捏眉心,素日清静惯了的,除了皇宫里的家宴还真没吃过这么长时间的饭,林家娘儿俩人很好,就是热闹得让他有些头痛。听她说到沐浴,即刻便点头应了。
她过来扶他,嘴里絮叨道:“那浴桶不高,你这身量的坐进桶里,浴水也就到腰,湿不着肩上的伤,正好。”他嗯一声,她又迟疑开了口,“其实让你自己沐浴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他干笑一声,无奈看她,“用不着,你扶我过去就成。”
她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等我会儿,我把洗干净的巾栉拿来。”说着转身去了院子,踮着脚收藤子上晾着的衣裳汗巾。他打眼去看她背影,她早上挽的鬓儿松了,有一缕发垂在后颈,纤细柔弱的模样,很有些贤惠持家的样子。
她抱着衣服进来了,他笑笑,“何时洗的?”
她垂着眼归拢衣服,“你先前昏着的时候洗的,光止你肩上的血就用了好几条巾栉。那时候我一整晚也睡不着,不照顾你的时候就顺手洗了,唔,看,还有我来时穿的这套裙子。”
她平静地娓娓道来,他却心头一紧,不知道怎么答话,沉默了半晌,又想起刚才那顿饭上说的事,沉吟道:“刚才林大娘的意思我听着挺正儿八经的,简直跟真成亲差不多,我倒不打紧的,只是对你一个姑娘来说到底不好,你若是心里有顾虑,我们就趁办席之前离开这个地方罢。”
她闻言一楞,认真地思虑起来,“只凭我们二人能走去哪儿呢?”说着又旸旸笑了,“你有孟良和兔儿的消息了?”
他一愣,眼里深沉下来,若真把刘兔儿的事情告诉她就等于推着她自投罗网,只得平常道,“并无。”
她怅然若失地点点头:“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那天险恶得紧,真怕他们有个闪失。”她看向他,见他沉默起来,大概也在担忧吧!便随即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冲他一笑:“不乱寻思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罢!我去给沐桶蓄上水。”
她说罢转身出了屋子,在灶屋里忙活起来,宇文晏凌凝眼望了她一会儿,倏忽眼风一扫,落到了房檐处,一张堂纸叠成小块被塞进了檐下的砖缝里。
他冲那人点点头,对方便鬼魅一般闪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