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正僵持着,林大娘端着笼屉来了,林宝贵火树银花地跟在后面。没法子只好暂时休战,梨婴叹口气,陪着笑脸迎上去。院门一关,小小的院落独立起来,四个人让不大的屋子显得有些拥挤。
撇开刚才的尴尬不提,乡下真有一种温情的热络,让人莫名觉得亲切放松。这是自幼在空阔的大殿里生活的宇文晏凌从没体会过的,一种没由来的安心。
林大娘手艺很好,蒸的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直淌油,馅子是他们没吃过的一种菜,问了才知道叫做荠菜,一种乡下随处可见的野菜,沿着山边走一圈就能拔满满一背篓,然而很好吃,有浓浓的甘草香气。混上村里杀猪时拿肥膘提炼的大油,口味鲜嫩、肥而不腻,宇文晏凌尝一口就暗自挑眉,竟比宫里的水晶包还醇香适口一些。
见他们二人吃得欢,林大娘很开心,乐呵呵地聊起家常:“你们来杏林住了这几天,简直成了村子里最大的事,也难怪么!都生得这么标致,穿衣打扮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恩恩爱爱小两口,谁看着不艳羡呵!”
梨婴呵呵一笑,尴尬地抬头跟宇文晏凌对视一眼,他扯扯嘴角,一脸的事不关己。林大娘说着又想到什么,自顾自笑起来,“那天听村西的红翠她娘说,红翠前几天来床前瞄了一眼,回家羡慕得直哭,闹着要去城里找一个跟方公子一样的爷们儿回来!”
梨婴若有所思,回忆起最开头的那几天,宇文晏凌一直在床上昏迷着,来帮忙的大娘大爷是很多,然而闻讯赶来看西洋景一样围观他俩的少男少女也不少。梨婴歪着头认真地回忆起来,这个叫红翠的姑娘不知道是哪一个,那时候站他跟前红了脸的小女孩太多了……
宇文晏凌对这类言论一律置若罔闻,没说什么,林宝贵倒是坐不住了:“哎呦,红翠以为自己算个村花就能嫁给方公子一样的人啦,她来时没看到梨婴妹妹?她有梨婴妹妹一半漂亮再做这白日梦罢!”
林大娘笑着呼他一巴掌,又问道:“你们二人是打哪儿来?咱这儿方圆百里也没有姓方的大户人家,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吧?”
姓方是梨婴当时随口说的,她答不上来,宇文晏凌接过话来,坦然笑道:“我们打京城来的。”
林大娘闻言一拍掌,看向林宝贵说:“我说什么来着!这么贵气的人指定是京城来的,一打眼就能猜个差不离!”说罢又笑开了花:“你们小两口大老远跑来做什么?难不成……来碧山寺求子的?”
宇文晏凌哂笑出声,梨婴在一边装没听见,只顾低头吃包子,他只好对林大娘笑道:“这倒不是,我娘子年纪尚小,还未曾考虑这些。”
林大娘闻言点点头,朝梨婴感叹:“丫头好福气啊!一般男子娶了妻就想要儿子,没几个像方公子这样替你周全的。想当年我十六岁就当了宝贵他妈了!”
梨婴脸上一红,不知道怎么答话,只好抿着嘴笑笑。林大娘看他们二人新婚燕尔的娇羞模样,自顾笑得合不拢嘴,突然想到什么,喜上眉梢道:“你们俩在京城办的喜酒想必是大场面,不过既然新婚小两口进了我们村子来,就像是回门一样的,我们村子也该给你们办个酒席庆贺庆贺!刚成了亲就出了这些劳什子事儿也不吉利,到时候放个鞭炮迈个火盆,什么晦气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