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突然一阵骚动,脚步声错落,刘兔儿一声凄厉的疾呼从远处传来“小姐,小心!”
梨婴惊慌地回头,宇文晏凌从蒲团上起身,一手将她拦在身后,一手按上腰间的软剑,殿门被大力踹开,数个身穿黑衣的人执刀涌入,领头人把敬空挟持在身前,狂妄大笑:“来晚了一步,到底让这老秃驴把事情都抖完了!”
慕风寻?
宇文晏凌眉头一皱,这身形嗓音,不像先前勘探的慕风寻的人,倒像是禁中内宦。
屋外的院落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孟良和其他三个云尉都被纠缠在院子里厮杀,可见这行黑衣人来数众多。
宇文晏凌不动声色,淡然一笑:“敢问君子何人?”
来人皆以黑布遮面,不答他话,眼神狡黠而阴狠,将身前的敬空往地上一推,举刀便杀了过来。
宇文晏凌振袖而起,长剑执于手中,凛风一挥,三个黑衣人血光一闪,应声倒地。他身手了得,却不敌对方势众,堪堪挡住了四面而来的刀,转头对梨婴一声低叱:“带方丈走!”
地上的敬空已不知何时悄悄爬起来,低着身子跑到神台前,慌忙扶起慧昱法师和梨婴,转身就要携他们往外跑,慧昱法师一把将他按住,低声道:“内室榻下有一条密道,你携梨婴姑娘下山,为师留下相助晏凌王爷。”
敬空对师父满腹弟子情,此时泪如雨下,不肯听命。黑衣人首领见这边要逃,忙斥责手下:“去捉那女子和秃驴!”
宇文晏凌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剑光闪硕,招招取他们性命。黑衣人被他牵制着,陷在缠斗中个个抽不出身。
然而到底敌多我寡,对方前赴后继,他在四面夹攻中渐渐露出颓势,恨声回首:“还不快走!”
刀光剑影中一个不防,敌方大刀砍落,他的右肩被狠狠砍伤,鲜血瞬时便浸透了广袖,顺着手腕滴到青石板上。慧昱法师一个箭步就要上前,却被梨婴狠狠一推,她冲敬空扔了一句“带你师父走!”说罢不容迟疑,几步便奔去了宇文晏凌身边。
来不及考虑,仿佛是本能,她闭上眼睛挡在了他身前。这下大概必死了,也无妨,能救下他就好。他生来是清华无双的王爷,她只是个无名的舞伶,半生孤独一人,他安然无恙,她便没什么好可惜。
对方的刀堪堪停在她颈前,刀尖刺破了她的肌肤,她痛呼出声。他心头瞬间痛得要死,周身杀气腾然而起,不顾身上的伤,一手将她大力揽在怀里,一手执剑而挥,凶虐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几个起落带她出了寺院。
终于来到寺门前,却发现山路已被黑衣人全线封堵,殿里的黑衣人追了出来,将他二人前后夹击,重重围住。
碧山寺依山而建,寺旁是临渊峭壁,山下河水滔天,暗礁林立。黑衣人首领站在人群前,尖利的笑声像阴森的秃鹰,寒着声口说:“晏凌王爷已然负伤,别想逃了,咱上头有命令,这次任务不是对您,是对您手里的那位。梨婴姑娘要么活捉要么死,横竖就是不能跟着您。您把梨婴姑娘交给我们,我们抬着龙辇送您下山。”
宇文晏凌闻言大笑出声:“现如今真是世道难辨,大内宦官换身衣服就敢来行刺王爷了。回头告诉你主子,派几个阉竖就想在本王手里夺人,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对方先是一愣,很快便被他的一通羞辱激得恶向胆边生,抬手一挥刀:“王爷既然都识破了,就别怪咱家硬来了!”
宇文晏凌低下头,朝怀里的梨婴耳语一声:“抓紧我,不要怕。”梨婴被颈上的伤口痛得神志昏沉,倚在他怀里虚弱地点头。
黑衣人越逼越近,刀光在眼前闪烁不休,宇文晏凌面沉如水,手中的剑倏忽咣当一声落地,吓得众人皆是一怔。
他眼神里满是嘲弄,双臂搂紧了怀里的人,转身一个起落停在了崖边。山风将他的曳撒吹得摇曳翻飞,他回眸,朝身后众人不羁一笑。
白衣如雪,风姿卓然。他抱着她转身一跃而下。
众人大惊失色,忙跑到崖边探头去看,风声呼啸似猛兽,王爷衣袂飘飘,转眼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