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梨婴再没见过宇文晏凌,不知怎么,心里始终有些惦念。
刘兔儿见她时常立在月窗前往外看,脸上风平浪静的,眼睛里却透了点期盼,遂在心里猜到了三五分,装作不经意地上前宽慰她:“小姐,孟良说王爷近几日忙得半刻不得闲,在偏殿里批册子,一忙就是一宿。您说这王爷可是谁都能当的?平日里看着养尊处优很闲散似的,实则背后的辛劳比个平民只有过之无不及。”
梨婴听了,不置可否,在榻上坐下来,手抚着散花裙面上的簇金绣,半晌才惘惘地开口:“兔儿,跟你说件奇怪的事情吧。我昨晚好像梦见自己小的时候了。”
刘兔儿原本正探着身子擦窗棂,听到这话手里的帕子险些掉了地上,忙搬着杌子去她跟前坐下,纳罕道:“小姐,什么样的梦?难不成您记起什么来了?”
梨婴微蹙着眉,慢慢回忆道:“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僻静萧条的宅院里,四下无人,我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想是自己年纪很小,双脚够不着地儿,想下来下不来,想喊人,一开口咿咿呀呀也不会说话。正着急呢,一个十岁出头模样的小少爷从院门前经过,不经意间看见了我,便过了跨院朝我走来了。”
“那小少爷生的很漂亮,手里还拿着一本《言行录》,再看穿衣打扮,想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刚放课回来。他见我坐在石凳上干着急,便咧着嘴笑我。我正急恼,便听到后面传来个女人声音,跑过来竟是宫女打扮,急忙忙地喊他,让他快离开这地儿回宫去。他很听话,正要走,又看我急的快哭了的样子,便伸出手小心翼翼把我从石凳上抱了下来,还四顾望望想找人看顾我,却没来得及,就被那个宫女请走了。”
刘兔儿听得聚精会神,梨婴言罢,两人一起蹙着眉思索半晌,刘兔儿嗫嚅说:“这么说来,梦里的您是在宫里?”
梨婴迟疑地点点头,“看情形是很像。我一开始还不能十分确定,直到那宫女现身,又喊那少爷名字,我才确定那的确就是宫中。”
刘兔儿点头如捣蒜,忙追问:“那宫女喊少爷叫什么名字?”
梨婴眼里有些闪烁,半晌才说:“……晏凌皇子。”
“晏凌皇子?!”刘兔儿差点从杌子上跃起来,复又连忙压低嗓门,沉声道:“合着您跟晏凌王爷还是旧相识呢?你觉得这梦有几分真假?莫不是您想晏凌王爷想得魔怔了?”
梨婴拿帕子甩她,红着脸咕哝:“你才魔怔了!”说罢又思量一会儿,正色道:“不过这梦的确一点儿都不模糊,真真切切的,风扫落叶、空气流转都切身一般。我早上醒来,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刘兔儿站起来,围着地心打转,一副官老爷判案的模样,半晌抬起头来总结:“小姐,您前头得知了僧袍的出处,后头又做了这梦,无论如何,您离自己身世越发近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梨婴点点头正要说话,一偏头看见跨院儿进来个倩影,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竟是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