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闻言,手下动作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嘲地低头笑笑,她和宇文晏凌这才认识几天?交情浅到话都没好好说过几句,他见了谁愣神,她有什么好积糊的?
梨婴这个人,说她孱弱呢,她又有很决绝的一面,说她糊涂,她却从来不愿拖泥带水。这会儿在刘兔儿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面拿着牛角梳篦梳头发,刘兔儿在旁边暗暗观察她主子的表情,却发现梨婴还是那张无忧无虑的冰山脸。
刘兔儿把梳篦从她手里接过来,一边给她挽了个祥云鬓,一边试探地说:“小姐,您说晏凌王爷是不是跟香兰楼那些公子哥一样,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
梨婴听了,不由得蹙起眉头:“别浑说了,轮不到咱在背后排揎人家。”
刘兔儿耸耸肩,正要说话,一歪头刚好看到孟良过了跨院进来,几步走到了屋门口,关切问道:“梨婴姑娘醒了?王爷要我来问话,他在花厅里置了膳席,姑娘去不去用午饭?王爷料着你可能身体不适,若是不想去,他就叫人送食盒过来。”
梨婴从梳妆台前起身走过来,朝孟良福了福身子:“多谢王爷好意,我听兔儿说王爷今天有客要待,我去了想必诸多不便,还是在屋里吃吧。”
孟良听了,浅浅一笑:“姑娘见外了,来的都是王爷手下最得力的几个番子,跟了王爷很多年,交情不浅,既是上下级也是老朋友。姑娘去了一起吃个饭,不碍事儿的。”
孟良一番好意,梨婴不好再推辞,只有点头说好,莞尔道:“那劳烦孟公子带路吧。”
天津转运使给晏凌王爷安排这处行辕时很费了一番心思,选的是天津城里位置好又别致优雅的一处府邸。这处庭院想必是年月不短了,一瓦一树都带了岁月的韵味。白墙黑瓦翘脚檐,女墙参差,绿树环绕,处处透着玲珑雅致,跟京城里方方正正的王府宅子一比,更有曼妙深幽的诗意。
下了木桥,空气里开始隐隐夹带着花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设宴的花厅,南北都搭着架子,架子上摆了各色的兰花。宇文晏凌跟其中一个番子在花架前站着,那番子看背影亭亭玉立,身姿纤细修长,跟宇文晏凌有说有笑,想必就是刘兔儿说的那位姑娘。
宇文晏凌眼梢一瞥,正见着梨婴跟在孟良身后下了桥,正往这边走着。他从花架前回过身来,朝她远远一笑。头回见她梳祥云鬓,鬓上簪一枝金丝楼阁步摇,身上穿着浅绿色挑丝双窼云雁裙,好像一夜之间去了些少女气,多了层成熟鲜焕的韵味。
脑子里登时又浮现出昨晚她娇嗔的模样,让宇文晏凌不由一个晃神。她由远及近,眨眼就走到了他面前,福下身去给他行礼。他望着她正要开口,一旁的顾明月先他一步,走上前去向梨婴盈盈一笑,回头打趣宇文晏凌道:“原来这就是让王爷一见钟情的梨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