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了,屋外鸟啼声啾啾,日头正盛,照得屋里一片明媚。躺在榻上四顾环绕,又是一间她不认识的卧房。眼前是黄梨花木的雕花大拔床,外面帷幔重重、香烟袅袅,布置得清雅别致。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架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风,刘兔儿正在那后面忙活着。
梨婴眼下觉得头昏昏沉沉,强撑着坐起来,兀自醒了半天的神儿才张口:“兔儿……”
刘兔儿听见她醒了,响亮地应了一声“噯!就来啦。”不一会儿,端着黄铜盆和巾栉青盐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绕过落地屏风一抬头,见梨婴坐在榻上的珠玉半帘后面一脸茫然,便开口跟她解释:“小姐您可算醒了,咱现在是在晏凌王爷的行辕里呢。孟良说您昨天晚上在齐谨王府喝醉了,大半夜的,晏凌王爷就把您送到这儿来了。我和其他随侍是今早才来的,我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晏凌王爷还趴在您床头睡觉呢。”
梨婴原本还糊涂着,全然想不起昨晚的事情,听到后面忙蹙眉:“晏凌公子趴在床头?难不成就这样睡了半宿?”
刘兔儿点头如捣蒜:“孟良说是啊。这行辕里的丫鬟侍女都是生人,晏凌王爷不放心,怕有个闪失照顾不好您。您喝的七荤八素的,完全没了神智,晏凌王爷就亲自在榻前守着您了。”她低头把巾栉浸在铜盆里半晌,拧干了递给梨婴擦脸,叹口气道:“晏凌王爷也是够受累的,您连着两天身体出乱子,也连带着王爷两天没睡好觉了。”
梨婴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喝个桂花酿也能喝得不省人事。女孩子家喝那么醉本来就不好看相,还要劳累他亲自守了一宿。她接过刘兔儿递来的巾栉,忧心忡忡地低头又问道:“那晏凌公子眼下呢,回去休息了吧?”
刘兔儿正背着身给她拿衣服,听到这又转回头来,垂着嘴角耸耸肩说:“休息什么!一大早就来了几个人,气势看着不一般,好像是在王爷手下办事的。王爷听了,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一群人在西殿里议事,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梨婴点点头,接过刘兔儿递来的衣服,正准备换上,刘兔儿过来给她搭把手,又换了一副神神鬼鬼的语气,凑过来在她耳畔小声咕哝:“小姐,来的那几个探子里还有个女的呢!长得眉清目秀,粉黛未施可是特别清丽,一身飞鱼服穿得英气十足。您说是不是一景?看得我眼都直了呀!”
梨婴噗嗤笑出来,轻声笑她:“你也真够好色的,看个姑娘也能看得眼都直了?”
刘兔儿听了不服气,急赤白脸为自己申辩:“岂止是我把眼睛看直了?您真该看看晏凌王爷见了她的表情!两个人兴许是旧相识也说不准,反正王爷一看见她就愣了!那么个云淡风轻的人,我都没见过他那么惘然的样子,真叫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