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宇文晏凌利落起身,在旁人注视下笔直向奏乐区的琴师走去,正低头弹奏的乐师看到迎面走来的王爷,惊讶地停下手中动作。宇文晏凌微一抬头,琴师便手脚麻利地让开了位置。
晏凌王爷振袖而坐,眼眉轻垂,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琴身,熟练地拨动了琴弦。
此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王爷身后的乐师们默契地停下演奏,全场顿时只有王爷的琴声悠扬婉转地回荡着,清幽明净,天籁一般。
梨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第一次见客人如此兴致大发,竟然跑上去抢乐师的琴。
宇文晏凌弹奏的这曲《出水莲》比刚才乐师们演奏的要稍慢一些,节奏更加轻柔悦动,富有诗意。梨婴也就本能地跟着乐曲放慢动作,原本就柔美的舞姿此时更显妖娆,曼妙的腰肢把在座的看客迷得喉咙发干。
其他的舞伶早已经默默从舞台上隐了下去。诺大的香兰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人身上。两个人的默契浑然天成,仿佛上辈子就曾如此抚琴起舞、神仙眷侣一般地相守过一样。
一曲完毕,梨婴的舞姿婀娜收尾。香兰楼短暂寂静了片刻,瞬时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于耳。纪嫲嫲在后台看得老泪都要流下来,此时赶忙走上台去,趁热打铁把梨婴引荐给宇文晏凌。
紫苏鼻子都气歪了,站在她身旁的姑娘们幸灾乐祸地窃笑做一团。跟紫苏比起来,她们宁可梨婴去做王府夫人。
宇文晏凌起身立于琴边,白衣翩翩的王爷,俊美如仙。
梨婴被纪嫲嫲拥着,穿过人群,由远而近,终于款款走到了王爷的面前。
舞台下,她看起来更是肤若凝脂,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的丰盈,双唇的颜色娇嫩欲滴,配刚才的《出水莲》再合适不过。
只是与晏凌王爷的眼角含笑不同,她没甚表情,亭亭玉立,目色清冷地抬头与宇文晏凌坦然对视。
年轻的王爷唇角轻扬,对梨婴的冷漠毫不介意,转身对纪嫲嫲和悦道:“本王今晚带梨婴姑娘回府,嫲嫲意下如何?”
刻意压低的喧哗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纪嫲嫲望着眼前丰神俊朗的晏凌王爷,仿佛要被带走的人是她一样,老脸一红,不胜娇羞地说:“那当然好,随王爷喜欢。”
宇文晏凌听罢,向梨婴彬彬有礼地一笑,轻轻唤道:“走罢。”
梨婴却像没听见一般,自顾弯腰行礼,垂着眼睫道:“妾身梨婴,拜见公子。随公子回府一事,恕妾身难从命。”
已经在青楼里耗了一晚上的宇文晏凌心下一沉,脸上却还是公子哥的风流佻达,笑问道:“姑娘何意?乖,跟本王回府。”
梨婴轻抿朱唇,微微一笑:“公子莫要说笑,梨婴只卖艺不卖身,公子何苦为难我这小小舞女。”
在场的人皆是哗然,纪嫲嫲在旁边心急道:“梨婴!休得无礼!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他可是连皇上都要忍让三分的晏凌王爷!”
梨婴眼波流转,无动于衷地轻笑转身,丝毫不顾及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迈着优雅地步子款款走远。
宇文晏凌剑眉一挑,脸上仍带着笑,眼睛盯着她款摆着的盈盈细腰,心中登时升起一团火气,恨不得当下就生吞了她。
身旁围观的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纪嫲嫲只好弱弱地开口道:“王爷,梨婴这死丫头不识抬举,您等着,我这教训她去!”
宇文晏凌闻声转过头来,浓墨一般的双眸平静地看她一眼:“嫲嫲说话小心,梨婴姑娘的这幅身子早晚是我的了,从今天起谁敢伤她一毫,城门前斩立决。”
说罢,柔和的视线扫过在场围观的人,与他对视的皆是不禁缩一缩脖。晏凌王爷温润一笑,带着一众随扈大步出了香兰楼。
一众舞女在后台看到王爷要走,连忙推挤着跑出来,最前面的紫苏冲着远去的一行人挥着手帕,凄凄然喊道:“王爷留步!带紫苏回府呀!”
当东方的天色逐渐露出鱼肚白,最后一个客人也酩酊而归时,香兰楼的舞伶们终于能洗净粉黛,趁天还没亮回到卧房,沉沉睡上一觉。
刘兔儿伺候梨婴洗漱完毕,轻声从她的卧房退了出去。梨婴从圆凳上有些疲惫地起身,身着一件烟霞色交领云纹睡裙,露出一小截白净纤细的肩。轻轻吹灭香烛,梨婴用袖子压下一个哈欠,黑暗中正准备掀开帷帐上床,身体却忽然被一个力量牢牢制住了。
宇文晏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梨婴身后,一只手臂利落环过她肩膀,另一只手捂上她的嘴,清冷的香气瞬间扑了满怀,紧贴的身体让他明显感受到了怀中人微微的颤抖。
低下头去,双唇若有似无地磨砂着梨婴小巧的耳垂,沙哑富有磁性的男低音缓缓在梨婴耳边响起:
“小姐勿怪,晏凌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