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归饿了,可还是以打扮为最要紧的。他对镜整理衣服,一回头看她,她刚才还说着要换条马面裙,现在反而坐床上不动了,他一挑眉,“又不饿了?”
“饿,可是我要换好衣服才能出门呀!”她低头一指自己身上穿的寝衣,眼神飘飘忽忽往一边瞥。
他心里发笑,脸上装着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谁拦着你了?”
她抿着嘴不说话,他就继续慢条斯理正衣冠,一身素面的直缀,半身曳撒胜雪,他好整以暇,背靠菱花门站着,仔仔细细顺平了袍角又去捋袖口,天光透着镂空的万字纹照进来,把他照得周身镀金似的,真真是一尘不染。那股究极仔细劲儿让梨婴坐在床沿上看着直惭愧。要说爱美,她也是爱美的,可要说仔细,她却比不得他一半。
翩翩公子打理衣冠,旁人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梨婴原本想催他的心也忘了,只知道目不转睛瞧着他,他收拾妥了一回头,正对上她傻乎乎投来的眼神,唇边勾起笑意,“看够了没?”
她下意识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转过脸去装作怨怼地努努嘴,“你可真臭美。”
两人收拾妥当,有说有笑地从门里出来。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顾明月在阶下立着,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宇文晏凌跟她对视一眼,还没开口,旁边的梨婴已经没心没肺笑起来,“明月姐姐。”
顾明月守在这儿是要问宇文晏凌接下来的行程,自认为是抱着纯公务的态度来的,谁知看见宇文晏凌和梨婴从门里出来,一个袍角翩翩一个裙裾飞扬,女孩子在阳光下的笑容比秋花还要灿烂夺目,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一时间满脑子全是昨夜跟宇文晏凌的以血封唇之吻,连梨婴叫她也没听见。
梨婴见她没回应,有点不知所措地往宇文晏凌身侧靠了靠,又唤了声,“明月姐姐。”
顾明月这才回过神,把视线从宇文晏凌那里移开,对梨婴牵唇一笑,“瞧我,看着你们神仙眷侣似的,心里艳羡得都说不出话了。”
梨婴嘴皮子笨,被人家夸了也不知如何回应,只会冲人家笑笑,柔艳的红唇衬着藕玉色的裙子,年轻女孩儿脸上那份明朗火炽的神采让人耀目。她怕大中午热,没穿斗篷,只在裙子外面披了流云披帛,没笑两下披帛就要从肩头滑下去,只好由宇文晏凌从一旁给她顾着。他怕她着凉,低下头去给她把披帛捂得严严实实,又一丝不苟整好,再抬眼刚好对上顾明月的视线,“等在这儿有事?”
顾明月嗯一声,转眼就把脸上的落寞掩下去,“我来问问王爷,接下来如何安排?”
“下午整理一下就出发,先去建州再到奉天。在建州调整军力,把奉天知府张修杰一事处理好,其他事再从长计议。”他轻轻一笑,似温柔嘱托又好似冷漠下旨,“你不要脱队。”
顾明月心里苦笑,宇文晏凌做事的谨慎狠辣她一向是知道的,她昨晚失去理智才会那么迫切地把那么大的惊天秘密提前泄露给了他,谁成想连留他一夜都没能换来。
底牌亮太早,后悔也来不及。从此怕是一举一动都脱离不了他的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