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顾千柳尖叫起来。
顾怜雪却依旧笑得和蔼,“我胡说什么了?那些首饰都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那种整套的头面都是找京城闫工匠打造,有特殊符号的,而且闫工匠有个爱好,便是同款式的头面不喜欢打两幅,也就是那些头面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父亲和祖母派人去搜你和你娘的仓库便有分晓了。”
别说顾千柳,便是裴氏也是面色大变。
“当然,有一些被你们卖了出去……”顾怜雪想到那些珠宝就有些心疼,倒不是她爱财,而是觉得这些珠宝便是扔地上摔响或者戴在猪身上,也不能便宜了裴氏母女。
“卖出去的也好办,我手上有一本我娘留下的嫁妆清单,上面有图,只要照着这些图在京城当铺或者珠宝店去寻,定也能找到若干。顺藤摸瓜,早晚能知道到底是从何处流出,而又是经过谁手出售。”
二夫人干咳两下,立刻扭头对顾千柳狠狠道,“千柳,你这孩子真被惯坏了,怜雪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无故怀疑怜雪?”
顾千柳一跺脚,“娘,难道您不觉得这顾怜雪太过诡异了吗?”
说完,又转向顾太师和郑氏,“爹爹、祖母,你们也觉得这人不是顾怜雪吧?”
怜雪冷冷瞥了顾千柳一眼——真是蠢得和猪一样。
“父亲、祖母,我真的是顾怜雪不假,不信,你们问问儿时发生的事罢。”顾怜雪恭敬地笑道。
顾千柳怎么肯轻易放过她?“呦,说得这么自信,怕早就有准备了吧。”
怜雪也不恼,依旧认认真真、耐耐心心地回答,“有些事只有我与祖母知道,外人是不知的。”
“哼,也许你早将顾怜雪软禁,把从前的事情套出来了呢。”顾千柳越发逼得越狠。
顾怜雪突然笑了,青葱玉手掩着嘴角,“二妹说得有板有眼,倒是好像经历过一般,难道二妹才是假的?”
“你!”顾千柳气得跺脚,“我当然是真的,我从小到大都在祖母眼皮下长大,怎么可能有假?倒是你,说疯就疯,说正常就正常,太诡异了。”
顾怜雪就等这句话呢,她慢慢放下青葱玉手,若有如无地看了一眼裴氏,“如今正常是因为病愈,至于从前突然疯了嘛,我却记得是因二夫人送来的一碗补药,喝过后我就开始慢慢病了呢。”
裴氏的脸一下子白了。
顾千柳浑然不知,“哼,按照你的意思,还是我娘把你弄疯了?顾怜雪你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判断很简单,”怜雪微微耸肩,“既然二夫人拿的是补药,便定是有药方,既然有药方便定有开方子的大夫,只要将那大夫找到,再对照下我手上的药渣,便能推测出一二。”
“药渣?”顾太师吃惊。
众人也是忍不住低声议论。
裴氏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面前,“娘、夫君,妾身冤枉,当年妾身确实见怜雪体弱心疼,而找了大夫开了补药,但这药绝对是没问题的啊!”
郑氏忍不住道,“雪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怜雪道,“回祖母,这也是几日前,孙女偶然从听雪院中寻到了一只陈年药碗,碗中有药渣若干,后来经巧儿回忆,其正是我当年用药的药碗。”
顾千柳也冲了过来,噗通跪下,“祖母,这顾怜雪绝对有问题,随便找个药碗就说是我娘送的药碗,这明明是栽赃!”
情况猛然一变,众目睽睽的满福堂,本应该“受审”的顾怜雪在一旁亭亭而立,倒是裴氏母女跪在大堂中央,声泪俱下。
怜雪依旧是不温不火、不快不慢,笑意盈盈地低头看向顾千柳,“但那碗却是二夫人院里的,二夫人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有特征的,这个你不知道?”
顾千柳狠狠瞪向顾怜雪,“这个我当然知道,但娘院子里的碗经常摔烂丢失,谁又能保证这一切不是你的阴谋?”
怜雪微微挑眉,“不过就我听说,二夫人是极喜欢这一套皇后娘娘送的陪嫁吧,经常摔烂丢人?你确定吗?”
顾千柳脸气得通红,恨不得上前撕烂顾怜雪,“顾怜雪,我娘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陷害我娘?”
因为这一句话,怜雪好悬没笑出来。
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一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后,瞪眼说瞎话的功夫堪比绝技,明明是裴氏毒了顾怜雪本尊,如今竟成了她“陷害”裴氏。
只见顾怜雪笑容满面,或者说,从头至尾她依旧是淡笑如风,“二妹你这么歇斯底里到底因为何事?我只说了喝了二夫人送的药便病了,可没说直接疯了。再说,药渣确实在,我还未找大夫验看呢,你怎么就觉得其中定有手脚呢?”
顾千柳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裴氏也是几不可见地瞪了顾千柳一眼。
在场众人没有傻子,事已至此,心中都知晓了当年大小姐的疯病定然和二夫人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
顾太师面色沉了下来,郑氏也是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氏竟胆大包天毒疯顾怜雪!
虽然顾怜雪的母亲赵氏以及母家失势,但怜雪也是顾家的人!
“顾怜雪!你这个贱人!”顾千柳气疯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站起来便冲向顾怜雪。
怜雪脸上满是惊讶的模样,只听她一声尖叫,就在顾千柳即将撞向她时,她一个巧妙侧身,神不知鬼不觉地闪了开。
而顾千柳则是因用力过猛,直直向郑氏方向撞了过去。
一片混乱!
虽然顾太师出手保护自己母亲,但顾千柳还是将郑氏撞翻在地,自己的额头也是狠狠磕在了桌子的一角上。
郑氏年纪大了,又经此惊吓,两眼一白差点没晕过去,嘴上却一直是骂着,“这个孽女!这个孽女!”
“够了,胡闹!”顾太师怒了,大吼一声。
沸腾的众人顿时如同熄灭了一般,死寂一片。
众人或惊讶或恐惧或吃惊,有的围着郑氏,有的围着自家姨娘,有的拉住顾千柳,却只有顾怜雪一人依旧亭亭站在场中央,眼底带着嘲讽,笑着瞧这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