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平倒是有心帮着刘婶一家耕耕地、锄锄草什么的,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刘三儿他们更是将轩平当作贵客对待,只嘱咐他安心养伤。
不过轩平也没闲着,见他来历不凡、谦和有礼,翠湘等一帮小丫头总围着他转,就是女人们也爱向他问问山外的情况。
这一天轩平来了兴致,一一地教山里的女孩子们写字。没有笔墨,就用树枝在地上书写。
轩平从小便被家族中的长辈们寄予厚望,所以即便没有像样的写字的地方,他的字仍是飘逸之极。女孩子们对着他那龙飞凤舞的字一笔一划的认真练习着。仿佛在通过这几个字去探知山外的繁华世界。
翠湘练习的尤为认真。她知道自己与轩平的距离差的太远,所以她希望尽力弥补。
“阿轩,山外的姑娘们是不是都识字啊?”
“当然不是。”轩平不想透露自己的贵族身份,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优越感而伤害她们。
“阿轩,你有没有成亲啊?要是没有,就娶了翠湘姐姐吧!”那女孩子说完,就是一阵笑语。
翠湘登时脸涨得通红,心事突然在心仪之人面前说出,哪里能掌得住,便站起身来红着脸追赶那丫头。那女孩子知道这话惹恼了翠湘,也急忙起来躲避。
大家见两人这般闹,都只当是姑娘间的玩笑,也不甚在意。只是一时间,山野间涤荡着欢声笑语。
轩平更是不以为意,他平常也是与贵族中那些风流子弟呆惯了的,与侯府小姐王族千金更是自小的玩伴。所以此时他浅笑着立在一旁,更显得神采俊逸、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一时翠湘追那女孩不上,偷看了眼正笑意盈盈望向她的轩平,脸上更加火热起来,便半恼半羞的跑开了。
那刘三儿早闻见方才的嬉闹之声,又见女儿回来满面羞涩,面色红润不已,便知是为着轩平的事。
翠湘进了屋门,不想撞见父亲,微微一惊,也不多说什么,只照往常一样干起活计来。
刘三儿却凑了过去。
“丫头,爹为了你好,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刘三儿知道轩平身份不一般,轩平不可能留在这山野村落中做上门女婿,更不可能带翠湘在身边走出深山。
翠湘却对刘三儿的话充耳不闻,她一边卖力的忙着家务活,一边嘴上反驳着“为啥呀?”
“那阿轩连个真名都不告诉咱,你觉得他的身份能一般吗?”刘三儿苦口婆心的解释着,盼着翠湘能听进去,安安分分的在村里嫁人。“爹猜着,他很可能是个大官。”
翠湘一听也揪起心来,又不愿相信刘三儿的推断。“你咋知道的?”
“哼!爹告诉你。你还别不信。前些年爹出山时,在那卖衣料子的店里见过宫里御用的料子,那店说是专门给皇亲国戚准备衣料子的,我看的可真真的,那料子与阿轩身上穿的是一个质地,绝对错不了。”
翠湘听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若真是这样,轩平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一介村姑呢!
猜着翠湘心里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刘三儿又补充道:“还有他那块玉佩和那个刀,咱别的不认得,这金石玉器总该还识货吧!你长这么大,何曾见过那样的好东西。别说咱们了,就是山外的没个家底儿,哪能用得起那样的东西!”
翠湘听了,也不急着忙手上的活计,竟干坐着发起呆来。
刘三儿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理她,由得她自己胡思乱想,只想着她能想开就好。
这山野村落远离富贵权势,没有束缚争斗,轩平也是难得的放松,终日与湖光山色为伴,倒是惬意。
只是,身上外边的伤口虽然渐渐愈合,内在的寒气却越发浓重。轩平知道自己肯定是中毒了,而这是小山村所无法解决的。时常无人之时,轩平便会自行排毒,所以毒素尚未发作,还可支持下去。
这一日,翠湘见轩平正在水边山坡上闲适的看风景。清凉的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衫,神情中荡漾着不属于这个山村的傲气与冷意。
“阿轩!”翠湘灿烂一笑,向轩平跑了过去。
轩平抬手,想拂去翠湘发上的一小片落叶。翠湘却是一惊,急着向后退去。轩平拉住翠湘,微微一笑,将落叶取下,放至翠湘眼前。翠湘抬眼看了看轩平,微微地脸红。
轩平依旧转过头看风景,一副大家公子放荡不羁的模样。
“阿轩,你要是走了还会回来吗?”翠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略略紧张的眼神却将她出卖了。
轩平歪头看着正小鹿乱撞的翠湘,笑道:“估计很难。”
翠湘的神色顿时暗了下去,有些失望。
轩平知道翠湘失望,可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来安慰她。
“阿轩……我……”翠湘低垂着头,欲言又止。她用手揉弄着衣带,不知该如何开口,更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
“翠湘,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一个与翠湘年纪相当的壮小伙跑了过来,拍了拍翠湘的肩。翠湘心里正乱着,根本没心情搭理宋丰。她别扭的转过身去,向远处跑去。
“哎!”宋丰莫明其妙的挠了挠后脑勺,又将目光移到了轩平身上。“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怎么我一来她就走了!”宋丰毫不客气的质问着轩平,态度不很友善。
轩平对这个宋丰倒是有些兴趣,似笑非笑的答道:“你一来她就走,问题在你吧!”
宋丰顿时不知如何接话,一时怒上心头,一张宽阔的脸添了几分怒色。加之这几日听够了村里人私下谈论轩平的如何谦恭有礼,又如何的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有几个心细的女人猜测翠湘对轩平有意。而宋丰和翠湘还有一个口头上的婚约,虽然翠湘对这个事儿不怎么上心,但宋丰却是喜欢翠湘的,所以他心里早就对轩平不满了,可巧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了出来。
硬邦邦的拳头向轩平挥去,轩平敏捷一躲,宋丰扑了个空。
宋丰转过身时,轩平已站在了宋丰身后,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宋丰不甘,发了狠的向轩平打去。可惜宋丰虽然力量大,但空用蛮力,且招式粗浅,从未有人指点,完全是靠自己的想法胡乱的发力。几招下来,宋丰便败下阵来。
宋丰狠狠瞪了一眼轩平,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愤愤离去。
“等等!”轩平叫住宋丰,他可不想结下仇,有什么事最好还是说开了。“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不曾学过。”
“哼!”宋丰不屑,欲离开。
轩平却拉着他打了起来,宋丰只得出手还击。可哪有他还手的机会,自己被轩平制的死死的,就像个毫无反手之力的死物,任人摆弄。
“想学吗?”轩平松开宋丰,立定问道。
宋丰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是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但他却不甘心自己比不过轩平。
“你喜欢翠湘?”轩平也不绕弯子,他急切地想让翠湘放弃对自己的心意。自己是给不了她幸福的,这样的心意只会害了她。
宋丰奇怪轩平说这个干嘛!但也没多想,自己嘀咕道:“我喜欢人家,可人家不喜欢我啊!”
“你放心,我只当她妹妹看。而且,我所处的环境也不适合她。”
宋丰皱了皱眉,嚷道:“你啥意思?”
“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她这样的心意会害了她的。你要是喜欢她,就好好对她。”
见轩平这样和气,宋丰的态度也慢慢不那么生硬了。
宋丰低了半晌的头,方才道:“她要是真的有意于你,你……你便带她离开就是,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多着,多她一个又如何!”这话终究是违心的,宋丰说的也是不情不愿。
轩平难以向宋丰解释那些宫里府里的娘娘夫人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自小就见惯了母亲与各位姨娘面和心不和的冷言冷语,为了名利而背弃感情的更是大有人在。这样的环境根本不适合翠湘。
“有了这一个就必然冷落另一个,我这一碗水要是再同时分给多人,你觉得翠湘分到的还能有多少?”轩平干脆就将最要害的部分向宋丰挑明,他会说给翠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