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雪姐,银雪姐。”前往正殿呈汤水的玉丫儿返回,刚一迈入茶点房,便兴奋的嚷嚷开了,小脸儿红扑扑的眸子里异彩闪烁。
“看你,何事急成这样,满头大汗的。”银雪正拎着一杆小银称,小心的将称好的铁观音,倒入茶案上的芙蓉彩描金釉茶罐里。此茶罐密封效果极好,茶叶存入此内其醇香之味经久不褪。只是装置时需麻烦一些,每罐只能放置一定重量,若是多了则会失了效力。
刚好装完一罐,玉丫儿便兴冲冲的回来,盖上茶罐再密封妥当,银雪从怀里掏出绢帕,替玉丫儿拭着脑门上的汗珠,微嗔着言道:“瞧把你给急的,己近冬日寒意渐胜,你竟能跑的汗水淋漓。究竟何事值得你如此兴奋?”
玉丫儿也不客气,从银雪手里接过绢帕抹去额头汗珠,扬声言道:“银雪姐,你不知道。适才丫儿去正殿送汤水,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景丹从房外步入,听得玉丫儿言语,打趣的调侃道:“哦,看见什么好东西了,难不成娘娘一高兴,又赐了什么好玩意给你这丫头?”
“景丹姐,你就知道取笑丫儿。”玉丫儿不依的微一跺脚,翘起小嘴两腮鼓气,与一只生气的小青蛙无二。
银雪轻笑,理了理丫儿发髻稍显凌乱的发丝,言道:“不必理会你景丹姐,她是故意逗你。说说吧,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哎,如今姐妹二人同心,自是不必理会我这外人。”景丹故意满腹醋意的嬉闹,玉丫儿微嗔的模样最是娇憨可爱,她可是最爱逗弄于她。
“哎呀,景丹姐,你......你.......”玉丫儿急了,俏脸通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好了,快别逗丫儿了。若将咱们的好妹子急成结巴了,可就亏大了。”银雪见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调笑不止,甜笑着说话,顺便转身向描花金釉茶罐,妥当的置放在墙角的精茗阁里,继续对丫儿言道:“别和你景丹姐耍嘴皮子了,快些说道说道。”
玉丫儿这才停止与景丹的斗趣,正色言道:“适才我送了茶点以后,刚出正殿。敢巧遇上,皇上身边的李忠庆公公前来宣旨。说是西域进贡了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猫儿,皇上特意赐给喜妃娘娘解闷。听画颜与书沁窃语,好象是昨日皇上原本应歇在娘娘宫里,却被蕊妃娘娘差人请了去,皇上为了安慰咱们娘娘,特意将此进贡的长毛猫儿送来。”
说到此处,玉丫儿想了想,言道:“对了,抱猫的小莫子公公说,这猫儿好象叫波斯猫,这猫儿长的可真是漂亮,玉丫儿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猫儿。那毛比雪还要白,长长卷卷的几乎拖到地上,最为好看的是那对眼珠子,竟然是水蓝色,亮晶晶的,就好象一对蓝宝石一般。哎呀,别提有多可爱了。”说话间,玉丫儿的心思好象又飘到了那只猫儿身上,嘴里不停的啧啧称奇,满脸皆是艳羡之色。
陆银雪闻言却不似玉丫儿那般兴奋,微微一愣,低声自言道:“雪团?”
“雪团?”玉丫儿一听扭头惊讶的对银雪言道:“对对,当时娘娘就替那猫儿取名为雪团。银雪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银雪自知失言,讪笑着言道:“这种尊贵的猫,我都没有见过,又怎会知道是什么名字。只是你刚才说道那猫儿长的通体雪白,我便琢磨其样定如一个雪团般白净,便随口说出了雪团二字。”
玉丫儿闻言,也不再追问,继续手舞脚蹈的说道着那雪团的模样形态,说到兴奋之处,索性自顾自的大笑开来。
自从正殿里多了雪团以后,玉丫儿借故前往正殿伺候的时间,更是多了起来。时常借着送茶点汤水的功夫,远远偷望雪团。而雪团俨然如正殿里的小主子一般,因其为御赐之物,而且又实在长的可爱,一帮子奴才们对其悉心照料,只差没将其顶在头上贡起来了。
故而每每玉丫儿前往正殿之时,总是不能接近,只能远远观望。即便如此,却也满心欢喜,乐此不疲。
这日玉丫儿前往正殿为娘娘送蜂蜜柚子汁,回来后便一头扎进茶点房里,也不知在忙活着什么。银雪己经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正在屋里与景丹说话,却听得玉丫儿入了茶点房里,便没久久不曾出来。不由奇怪的前去查看。
只见玉丫儿正满面红光的往灶里传着柴火,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喜滋滋的笑意,灶上热气腾腾伴着阵阵鱼香飘出。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饿了,准备开小灶?”银雪上前打趣的问道。
“呵呵,谁说丫儿饿了。今个儿我去正殿送柚子汁,娘娘说雪团喜喝鱼汤,叫我熬些给雪团送去,并格外开恩,准丫儿伺候雪团喝下。”玉丫儿为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雪团,而激动的双颊红粉绯绯,手里干活越发有劲了。
银雪微微拧眉,言道:“就这点事,你竟高兴成这副样子?我不明白,正殿那边,有一大帮人伺候雪团,娘娘怎会偏叫你伺候它喝鱼汤?”对于喜妃的一举一动,银雪犹如有心理障碍一般,总认为她心怀不诡。
玉丫儿眼神清亮无邪,又往灶口里传了一把柴火,对银雪言道:“其实我也奇怪,雪团何等尊贵,何时论到我来伺候。但娘娘却说,我甚为乖巧灵俐,做事也心细,故而才放心将雪团交给我伺候。”说着,玉丫儿起身从灶口处,转到灶台旁,揭开砂锅盖子,用勺子小心的搅动着砂锅里雪白的鱼汤,继续对银雪言道:“喜妃娘娘真是好人,她对我们奴婢很是体恤。玉丫儿在想,准是娘娘见丫儿喜爱雪团,才故意给丫儿机会接近雪团的。娘娘如此信任丫儿,丫儿更是要将雪团伺候的肥肥壮壮的才好。”
见天真烂漫的玉丫儿,口口声声的道喜妃的好,陆银雪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如同被猫挠的烦躁感。真想大声告诉她,喜妃不是什么好东西,定要离她远远的才好。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若冒然说出那所谓的前世今生,定会被旁人当作思觉失调来对待。又有谁会相信她重生的事实呢?
而且截至目前为止,喜妃娘娘的确没有做出对自己及丫儿不利的事情,自己若说喜妃的坏话,不仅毫无作用,指不定还会落下个羡慕嫉妒恨的名头。左右思虑,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只轻声问道:“喜妃娘娘只是要您伺候雪团,其余可有说些什么?”
“没有了,仅叫我伺候好雪团便是。”玉丫儿己将鱼汤盛入粉釉彩瓷碗里,用银勺小心的搅动,同时嘟起朱唇轻吹汤面,准备将其晾温以后再呈去正殿。
银雪闻言松了口气,暗自言道:或许是我太过紧张了,伺候一只猫儿有何大不了的。较险恶的人心而言,动物的世界不知会纯净多少倍,丫儿是真心喜欢雪团,也就随她去吧。
想到这里,银雪心境也松懈了不少,对玉丫儿言道:“小心,可别烫着了。”随即缓步向茶点房外走去。
走出不远,景丹迎面走来,远远就对银雪言道:“我正准备找你,王定丰公公来了,我请他在后殿侧门处候你。”走的近了,景丹面色微虞的言道:“想来你上次拜托他的事情,有了下文。”
银雪心知景丹对自己不舍,拉过景丹的手,轻轻拍了拍,言道:“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