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丫儿见银雪如此伤感,很是动容的上前轻拥着银雪双肩,安慰道:“好姐姐,快别伤心了。都是丫儿不好,丫儿胡乱说话,让你伤心了。”
“唉!”银雪再次叹息,仿佛欲将胸中郁结之气吐出一般,略微收拾了心神,言道:“你也别自责,此事闷在我心里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今日与你们倾诉一番,心中反而好受了许多。如今银雪也别无他求,只盼着在此深宫内,能够平安度日,若日后有幸能够忆起往事,待到了出宫的年纪,银雪便可回家与亲人安度年月。”说话间眸子里露出神往之色,好似出宫之日己近在眼前一般。
玉丫儿眨巴着黑溜溜的圆眼,不加思索的接过话去,询道:“银雪姐,若你一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来日出宫后你又往哪里去呢?”
景丹见玉丫儿如此说话,不由得低声暗喝道:“丫儿!”本欲制止丫儿,担心她言语无忌而伤了银雪,却终归还是迟了。
陆银雪闻言不再言语,目光却随即黯然,闷了好一阵子,方才低声言道:“其实此事我也曾想过。若真到了那一步,银雪就凭着这些年攒下的月例银子,也是有能力生存下去的。”虽然语气柔柔,言词里却透出一鼓子坚强的气势。
被景丹乍一喝斥,玉丫儿心知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轻吐俏舌面色一红略显尴尬。埋首想了阵子,似乎又有了打算,瞪着无邪的眼眸对银雪言道:“银雪姐,丫儿有个好主意。”
“嗯?”银雪不解。
丫儿还未开言,倒先是开怀的笑了,好似有着天大的喜事一般,一改适才的尴尬语调轻快的言道:“若你一直记不起往事,出宫后可去丫儿家里居住。丫儿认你作义姐,丫儿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丫儿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这样一来你不就有家了吗?呵呵!”
景丹闻言也高兴的连连笑话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银雪再无后顾之忧了。呵呵!”
陆银雪心里腾起浓浓的暖意,看着丫儿如清泉般纯真的眸子,动容的言道:“丫儿,我的好妹妹!”话音未落,一滴清泪己顺腮滑落。
“哈哈,好姐姐。”玉丫儿极为开心,从脖子上取下日常偑戴的玉坠儿,挂在银雪脖子上:“这是母亲留给丫儿的物件,现在丫儿送给姐姐。姐姐比丫儿大上两岁定然是先一步出宫的,待出宫后照着丫儿给的地址回家,这件玉坠儿便是凭证,省得父亲和弟弟不识得姐姐。”
“哎呀,这可万万不成!”银雪连忙握住玉丫儿的双手,急声言道:“你可是说过的,此物是你母亲临终前留下的唯一物件。此时怎能转送予我。如此重要珍贵的物件,姐姐可是万万不能收下的。”一面说话,银雪一面将脖子上的玉坠儿取了下来,小心的放入玉丫儿的手里:“妹妹的好意,银雪心领了。若妹妹担心银雪以后没有凭证回家,大可在银雪出宫前再将此物交予我便可,此时却是太早了。”
见银雪如此说法,玉丫儿也不再勉强,只甜甜的笑道:“那可说定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丫儿的家人就是银雪姐的家人。此玉坠儿是母亲临终留下之物,银雪姐也是有份的。眼下丫儿且先戴着,待日后姐姐出宫之时,再交给姐姐。呵呵!”
“嗯!嗯!”陆银雪谨重的点了点头,眼眶再次湿润,回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经历生死而一直浑噩度日,原本以为再无亲情可言。如今却有了玉丫儿这个好妹妹,叫她怎不心生感慨,展望未来之路,越发感到前方一片曙光,内心暖意融融。
“呵呵,好啦,你们在这里姐姐妹妹的好一阵亲热,倒是把我晾在了一旁。”久不说话的景丹,故作不满的言道,眸子里却盛满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哈哈,景丹姐可是吃醋了。”玉丫儿娇笑连连,一手拉着景丹,一手拉着银雪笑说道:“我们三人都是好姐妹,可不是吗?呵呵!”
姐妹三人拥作一团,虽近冬日,但茶点房内却温暖如春......
“闹什么闹,不好好干活,却在这里穷开心。”一声娇斥,突兀的破坏了和谐的氛围,不知何时书沁己经站在了茶点房外,却不踏步入内,用鄙夷的眼神瞪视着姐妹三人,轻喝道:“娘娘吩咐,珍贵人来了。茶点房里准备些汤水小点奉上。”
言毕,转身离去,嘴里依旧碎碎念道:“三个贱丫头,整日里就知道穷嚷嚷,也不知高兴个什么劲儿!”
玉丫儿很是不满的对着书沁的背影,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回头见银雪与景丹都忍俊不禁的笑望着自己,也感觉很是好笑,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开了,故意拖着嗓子打趣的言道:“姐姐们,开工吧。呵呵!”
说话间,三人己各自忙活开来。
不多时,便备下银耳莲子羹、芙蓉糕及玫瑰甜心酥,景丹解下围裙,拭了拭额头微汗,对银雪二人言道:“累了吧。你们歇着,我去将汤点呈上。”茶点房里景丹资格最老,故而但凡上呈正殿之物,都是由景丹负责。
银雪浅笑道:“嗯,景丹快去快回。”
但玉丫儿却双颊潮红,对手托银制雕花托盘,正欲前往正殿的景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景丹看在眼里,笑问道:“丫儿可还有话说?呵呵,不急,待我呈了茶点回来,我们姐妹再好好说道。”言毕,也不敢再耽误便向房外走去。
“哎!”玉丫儿一急,轻唤一声,有些羞涩的言道:“景丹姐,可否......可否让丫儿去正殿呈汤水?”
“嗯?”景丹一愣,转身看了玉丫儿一眼,随即也明白了几分,笑着对其言道:“哎,你这丫头,之前走了趟正瑶,倒是上瘾了。呵呵!”也不与之计较,便将手里的银制雕花托盘向玉丫儿一递,言道:“去吧,呵呵,我也索性闲逸片刻。”
玉丫儿笑了,眨巴着大眼率真的问道:“景丹姐,你不生丫儿的气?”
景丹失笑:“为何生气。呈送茶点原本就是我们茶点房姐妹们份内之事。以前只当你们不乐意走动,我也就揽了下来。眼下好了,你这丫头既然甘愿奔走,我倒是乐得清闲了,呵呵!”
玉丫儿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稳稳托住银制雕花托盘,轻声言道:“其实丫儿并非爱慕虚荣,想要讨好巴结娘娘。娘亲生前常教导丫儿,得人恩果千年记,当日娘娘恩赐玉兰簪,丫儿心里感激,只想替娘娘多做些事情罢了。”
“好啦,我们明白的,快去快回。若让娘娘等急了,可就不好了。”景丹笑言道,伸手宠溺的揉揉了玉丫儿的脑门。
玉丫儿笑应一声,步伐轻快的向正殿方向而去。
一旁的陆银雪却神色极为复杂,玉丫儿对喜妃如此好感,让她心里涌起淡淡的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微微一叹,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发起了愣。
“怎么了?”银雪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景丹甚为奇怪,与之对面而坐关切的问道。
“无事,只是感觉丫儿年幼,不知何谓深宫险恶。对任何人也不懂得设防,心里有些替她忧心而己。”银雪轻声言道。
“嘘!”景丹闻言急忙将食指置于唇边,作噤声状,同时探首向门外望了望,压低声音言道:“你近日是怎么了。丫儿只是为娘娘呈上汤水,你怎能如此说话。若被外人听了去,指不定会告你个大不敬之过。”
说话间,又伸手轻拍了拍银雪的手,小声安慰道:“银雪你多虑了,丫儿虽然年幼,天性率真言语直爽,却仅是区区茶点坊的小宫婢而己。与世无争,与人无碍,再是险恶之事也自会与她无缘的。再者我们姐妹朝夕相处,即使你日后调往他处任差,丫儿也还有我看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嗯?”
景丹一阵宽慰,银雪心里好过了许多,对其笑了笑言道:“许是我想太多了,我等身份卑微形若透明之人,又有何人会白费心思的算计我们,呵呵!哎,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