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双手从点点的囗中捧过来了可怜兮兮的小麻雀,它的身子在抖着,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伤痛,也许是因为刚才让点点惊吓的。落到我温暖的手掌心里,似一下子回到了自已虽说简陋却温暖的窝里,身子不那么的抖了。趴卧在我的手心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感激的望着我。
此时此刻,我最懂它的心情了,受了伤残是痛苦的,但群体弃你而去的痛苦是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痛苦的。
我对小麻雀说,不用怕,有我呢,我一定把你医好,让你快乐的回到你们的大家庭中间去,你的生活在那里,你的快乐在那里,你的幸福在那里,你的生命在那里。甚至,你的爱也在那里。小麻雀,你可知道,我也是一只小麻雀,也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麻雀。
望着在我的掌心里凄凉,泣叹的小麻雀。几分的凝眸,几分的哀愁,几分的怅然。回忆曾经,历历在目。那年那月,十七岁的我,如梦如幻的年龄,满载着希望与梦想的我。就在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季,也就是在高考的前一个星期,我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性感冒摁在了农家院的土炕上。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残疾人了,我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噩梦绵延不断了,都是一些赤裸裸的噩梦。
与傻丑说着有些坎坷的我,眼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咕咚咚地向外涌着。
傻丑惊讶地说:“傻猪,原来你是一个残疾人?真是没有想到呢?你隐瞒的够深的。”
我说:“是的,我就是一个已经残疾了的男人。还是一个废铜烂铁、边角废料、歪瓜裂栆的光杆司令!我害怕,万一你知道我是一个残疾人之后,不和我聊天了,我才玩潜伏的。”
傻丑说:“傻猪,是车祸?是胎里带?是后添?还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不想说,真的不想说的。”
傻丑说:“傻猪,那好,不让傻猪伤心了,现在的傻猪怎么样了?”
“睡眠”过了青春、“爬行”过了壮年,“拄双拐”跌跌撞撞地拐到了中年的的我。也许是因为我是个残疾人,所以我不想输给谁。在我的努力下,我家的日子渐渐的好了起来,我家的日子在村里也不属次了。
在这里,给自己点个赞。
赞,赞,相当赞!
我真牛!
可是,不差钱的我还是觉的孤单孤寂,甚至是孤苦无助,总是觉的比别人矮三分,少了些什么似的,总是快乐不起来。我缺少的是什么呢?我为什么不快乐呢。我在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找寻着最佳的答案。
也许是我总也摆脱不掉我是个残疾人的阴影吧。
我常和村里人说,我不是残疾人,因为我的脑不残,心更不残,我不是残疾人。村里人哈哈大笑,你不是残疾人谁是残疾人,你就是残疾人,你有证。嗨!有证的就是残疾人,我家的点点还有证呢?它也是残疾吗?我也想努力地忘掉自己是一个残疾人,可村里的人,无论大人孩子,也无论男人女人,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是一个残疾人!村里人有的拿过我的双拐当着我面学我走路的怪样子,有的在背地里或是直接喊我瘸子拐子,好一点的叫我“拐哥”,有些小孩子更是一进大门就直接高呼着“蟑螂”,“蟑螂”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我只清楚我的心里如塞满了黄连,说不出来的一种痛,痛得我天天藏在屋里,终日不见阳光,寂寞孤苦的数着地上爬来爬去、自由自在的毛毛虫。毛毛虫啊!我和你一样,每天活在阴暗潮湿的黑洞里,什么时候能见到阳光啊!什么时候能有阳光般的生活啊!
老天也仿佛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把我推到了孤独一个人的生活。
有着不同的生活、有着不同的经历的我,感觉就像是人生中的一场梦。我常常在想,上帝真的存在吗?老天爷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存在,请看看我,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不公?
傻丑对我说:“傻猪,傻丑先为你的坚强不屈点个赞。傻丑想对你说,你千万不要这样的悲观。让轻轻的风,吹开你紧琐的眉头,让所有的愁向后飞去。请不要回头去追那些不属于你的忧愁,你应该向前奔跑,因为快乐在前方!美好的,留在心底;遗憾的,随风散去。活在当下,且行且珍惜。”
以前,阖家欢乐的时候,我总是期望着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的日子一定是自由、随意、平淡,象早晨的风一样轻轻、柔柔、淡淡的。没事情的时候,拉开长长的窗帘,灿烂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渗进屋子,懒懒地躺在被窝里面,看小说、看诗、看电视,感受着别人的心情,替别人流着眼泪。枕边,总是放着橙味的美年哒和栗子蛋糕,还有各式各样的水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但是,现如今的生活没有让我体验到陶渊明说的那样世外桃源的日子。每一天里都是我一个人做着噩梦一个人睡到自然醒,一个人从冰凉的炕上爬起来一个人傻呆呆,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理家务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屋里屋外地转悠一个人无所事事,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一个人在月光下把身影拉长,一个人生病一个人独自忍受着,一个人守着空旷的房子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形如走狗般堕落的我,对生活已经失望,每分每秒都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况且,我还是一个残疾人,总是觉得周围的人在同情我,可怜我,讥笑我。使得我更加的空虚、寂寞、无聊、乏味、孤独。那份孤冷就像火燎般烧灼着我那颗已经变了形状的心脏,疼痛的我浑身都在颤抖!
人前,我没心没肺地自我解嘲;人后,却在狂笑癫狂之中止住了泪水。人前,我拼死拼活地自我表现;人后,却在争分夺秒之中捂住了自己日益膨胀着的伤痛。就这样,我还要受人欺负,还有很多伤心的事情,天天躺在冰凉的土炕上,没有一个人踏进土屋里温暖一下不死不活的我,没有一个人来苦口婆心地激发起我对生活的激情,也没有一个人来重新振作起来我对生活的那股子精神和力量。
我对这个世界很失望,我对自己更是失望。现在的我,脆弱也像丝线编织的彩带般,撕心裂肺地用力拉扯我,继而变成了一种病态性的麻木。
总而言之,我这个命中注定孤单的旅行者,飘摇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孤单而寂寞,彷徨而渺茫。一个人,一个人的生活,于是开始自己麻醉。告诉自己,我必须要选择在这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结束自己的那短暂的生命,没有选择,也无心去改变自己的旅程,因为我无能为力,我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生命这样狼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