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脑袋歪向一旁,两腿一蹬,寂然不动了。
胡海泉抹了一把汗,把右脚从敌尸上移开,忽然听得近旁传来嘭的一声闷响。胡海泉心头一怔,侧目瞧去。
不远处,有个敌兵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邓建国一脚踩在他腹部,他脑袋猛地上翘,哇的一声惨曝,张嘴喷出血沫。
邓建国又是一脚踢中他的脖颈,喀嚓的一下骨骼碎响,他颈椎骨断折,脑袋以古怪的角度歪向一旁,显然是活不成了。
邓建国对待起敌人来当真比严冬更为冷酷无情,下手更是狠毒残忍,胡海泉不禁心头发毛,定定地看着神威凛凛的邓建国。
邓建国转头看向兀自发怔的胡海泉,脸色骤变,声如裂帛般喊:趴下。
胡海泉惕然心惊,条件反射地纵身朝前扑跌。
邓建国旋身扭腰,右臂借力甩出三棱钢刺。
一个敌兵正自从背后掩来,欲偷袭胡海泉,冷不丁射来一把三棱钢刺,他措手不及,咽喉中刀,颓然栽倒。
邓建国巡视周遭,惨烈而残酷的生死搏杀仍在继续上演,狭窄的高地上,死状千姿百态的尸身横倒竖歪,有腹破肠流的,有身首异处的,有肢体不全的,还有的尚未断气,四肢在微微抽搐,嘴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更有甚者,依然维持着死亡前的厮杀姿式。
有个中国健儿的鼻孔里仍在冒出气泡的血沫,他的双手紧紧掐住敌人的脖子,嘴里还咬着从敌人头上撕掉的耳朵。
敌人的双眼暴睁,泛出死鱼肚般的白眼珠,舌头从张大的嘴巴里伸出一大截来,整个半边脸血肉模糊,而他的三棱钢刺捅进了中国健儿的肺部。
邓建国望见不远处,有个中国健儿骑在敌人的腰胯上,左手叉在敌人的脖子,右手抡起石头,狠狠地砸击敌人的头颅,直砸得脑血飞溅。
邓建国粗率地估测,到目前为止,至少五十多名敌军士兵在肉搏战中溅血殒命,而中国健儿也有二十多人牺牲。
邓建国心知肚明,虽然敌军在白刃肉搏战中落于下风,但他们倚恃人多势众,仍旧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地冲上高地。不难看出,他们不惜血本,无论如何都要攻占牢山。当务之急,得马上令弟兄们摆脱与敌人的缠斗,退到第二道战壕里,抵挡一阵,若是撑不住了,就退回洞穴或坑道,再作打算。
计议已定,邓建国俯身弯腰,抄起一支AK-47冲锋枪,拔出旧弹匣,顺手从脚旁敌尸上的弹袋里抽出一个弹匣插进弹匣插槽,而后又在敌尸上搜出两个弹匣,插在腰间的武装带上。
邓建国纵目张望,阵地前沿人头攒动,敌军蜂拥而上,叽哩呱啦的怪叫声不绝于耳,拉动枪栓和更换弹匣的金属磨擦声响,格外清脆。
邓建国暗忖:敌军士兵的军事格斗技能虽然可圈可点,人数也占绝对优势,但我军健儿们在自己呕心沥血的调教之下,搏击本领显然更胜一筹。是以,鏖战二十多分钟,敌军方面非但未能捞到半点便宜,反而遭致我军迎头痛击,尸横遍地,死伤累累。主事者急煞了眼,正疯狂叫嚣着士兵们开枪射击,赶快以强猛的火力剿除所剩不多的中国兵,占领无名高地。
邓建国急敛心神,向杀红了眼的弟兄们嘶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恋战,赶快向第二条战壕里撤退。
他话音未毕,敌军的第二梯队甫始踏上高地,手里的冲锋枪和轻机枪便即打响。霎时之间,枪声大作,子弹飙然而至,似疾风骤雨那般,凶猛地向正在搏命拼杀的人们覆盖过来。
五个中国健儿兀自同敌兵展开难分难解的酣斗,冷不防死亡弹幕骤然降至,当下倒在血泊中,践行了铁血男儿赤心报国,马革裹尸的誓言。而那些敌军士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溅血殒命,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开枪射杀他们的竟然是他们自己的战友,他们更无法理解他们的长官为了打赢这场荒唐的战争,居然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
邓建国侧身翻滚,堪堪地避过一束直射而来的子弹,运动到大堆备用编织袋后面,蹲起身形,AK-47冲锋枪抵实肩窝,喘了两口粗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弟兄们,我来掩护,你们赶快往第二条战壕撤退。
人随喊声,他刺棱一下侧后倒,从掩蔽物的右后侧露出上身,右手肘部撑地支身,仰角瞄准,单发速射。
砰砰砰砰四枪几乎同时响起,两个敌兵胸膛血花绽放,仰面栽倒。在他们倒地的瞬间,各人手里的AK-47冲锋枪对着苍空猛扫劲射。
邓建国右手右肘狠力撑地,上身利索地弹回掩蔽物,泼水似的子弹打得地面泥石溅扬。
两个敌兵形态悍厉,各自操着AK-47冲锋枪,腋下平腰扫射,相互掩护着扑向邓建国,子弹将编织带撕得稀巴烂,掀得里面的沙土四散飞舞。
邓建国蹲起身子,倾耳细听,通过枪声判断敌人的距离,估测敌人的弹药量。
待到敌人逼近掩蔽物前方不足十米远时,铮铮铮的撞针空撞声连续响起,两个敌人各自弹药告罄。
邓建国乘隙侧后倒,刷地从掩蔽物左后侧露出上身,左肘撑地支身,右手抵肩据枪,仍是仰角瞄准射击。
砰砰砰砰的四声枪响过处,两个敌兵尚未及展开趋避动作,各人眉心中弹,头盖骨连同阔边帽被子弹掀掉,血浆共脑汁,似打翻的浆糊那般泼洒在这座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山头。
邓建国迅捷收枪,缩回掩蔽物,而更加猛烈,更加稠密的弹雨径直朝他的掩蔽物倾泻而来。
十几支AK-47冲锋枪,PKM/M60通用机枪一齐掉转枪口,钢铁暴雨顿时覆盖了邓建国藏身的位置。
邓建国毫无还击的空隙,无奈之下,只好蜷伏起来,尽量将身体贴近地面,防止子弹射穿编织袋,击中身体。
陈广锐斜身偏头,闪过敌人对胸部的攻击,倏然翻转右手手腕,大砍刀锋刃朝上。他顺着敌人的来势,右手挥刀由下直上撩起。
那敌人一击落空,心知不妙,迅即滑步闪退,脑袋同时后仰,但为时已晚,刀光一闪,锋锐刀刃刮过他的面门,登时血光四溅,鼻子、眼睛、嘴巴全被砍刀削掉,情状委实惨不忍睹。
陈广锐一刀横里斩出,嚓嘎一下骨骼断折脆响,敌人那颗血葫芦似的头颅,弹起九尺之高,洒着血雨,翻着跟头。
陈广锐右足飞起,一脚将无头尸身踹出几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