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总教头卢志民脸挂狞恶的笑意粉墨登场了,他身后像跟屁虫似的缀着五个体型高大,形色凶悍的蓝衣大汉。
卢志民大马金刀的跨到红漆木架跟前,瞪大眼睛,用威凌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千余名弟子,鼻子扭了两扭,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粗黑髯须,皮笑肉不笑的道:"弟兄们,这几天大家头顶烈日,汗水淋淋,高强度的训练让大家辛苦了。"
翻了翻眼珠子,挫了挫牙,又高声道:"为了让大家开开眼界,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尊照堂主的指示,卢某人今天给大家准备了两个精釆的节目,大家一定得要好好的欣赏欣赏。"
吞了吞唾沫,清了清嗓子,这厮把脸色一沉,眼露凶恶的光芒,龇牙咧嘴的道:"于头目,本帮的弟子在交战时临阵退缩该怎么处罚?"
一个高个子,大脑袋的蓝衣大汉跨前两步,朝卢志民躬身行礼,大声道:"禀报总教头,临阵退缩者,依照帮规当处以极刑。"
"什么极刑?"
"禀报总教头,点天灯。"
一听这句话,白霜鹰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用心,他还真想见识一下这所谓的"点天灯"是什么样的极刑?真有那么残酷,真有那么可怖吗?真有那么暴虐吗?
他不露声色,拭目以待。
卢志民重重的嗯了一声,朝被唤作于头目的蓝衣大汉使了使眼色。
蓝衣大汉拱手行完礼后,扯大嗓门嘶声的喊道:"带犯人。"
随着一串串哗啦哗啦的铁链磨擦声,在沉重的脚步声,二十个满面恶毒之色的蓝衣大汉吆吼着,解押着十个脚镣手铐的光头汉子自右侧缓缓的登场了。好戏是有得看了,不过需要有斗大的胆量,超强的心理承受力才行。
这十个犯人全都光着脚板,身着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草绿军装,满脸血污,目光黯淡,双目光神,脸色煞白,面颊上的肌肉几近枯槁,裸露在外的躯体上鞭痕斑驳,血迹纵横,脚步一瘸一拐的朝前艰辛的挪动着,显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可见他们已经被毒刑拷打得奄奄一息了。当把这些犯人押解到红漆木架前面的时候。
"跪下,该死叛逆,跪下。"在一片凶暴的叱吼声中,负责押解的二十个蓝衣大汉两个抓住一个,拳打脚踢的,粗暴野蛮的把十名犯人按跪在地面上。
白霜鹰偷偷的一撇嘴,暗骂道:"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禽兽,干脆来个痛快的,一刀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也是的,把人家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不说,还要凌辱人家,端的是身心两个方面都要摧残,两手都还很硬,够狠毒,够寡绝,也够灭绝人性。
卢志民狞笑两声,环视了一眼四面的队伍,立见大部分弟子已显露出了惴栗的神色。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那十个犯人,瞋目切齿的道:"弟兄们,这就是背叛大魁首,背叛张帮主的叛逆,弟兄们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命,流血,掉脑袋都无怨无悔,他们却要临阵退逃,苟且偷生,把弟兄们的牺牲看作自己活命的垫肩,把神圣的帮规当作随意亵渎的空文,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千刀万刮也不足惜。"
十个犯人中有七个耷拉着脑袋,就像是十颗快要枯萎的冬瓜似的有气无力的垂吊着,看来还是知道廉耻的。有三个胆小的,畏惧死亡的仁兄在这个时刻已经吓得不成人样了,颓丧的面孔抽扭得变了原样,身子像筛子似的抖索着,连尿都从裆里溢出来了,简直非人非鬼了。
这三个仁兄猛烈的磕着脑袋,额头都破烂见血了,沙哑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哀求道:"总教头,求求你发发慈悲,给我们一个痛快的吧!"
"总教头,我不想这么痛苦的死,求你痛快的给我一刀吧!"
"总教头,我不是怕死,我是要留着这条命养家糊口啊!我现在不能去死哇!求你积一回德,行一次善,留下我这条溅命吧!"
"住口。"卢志民厉声吼道:"教令如山,军法不容情,就是老子触犯了也同样如此。"
看到这些同龄人那楚楚可怜,求助无门,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生命完全不能自己掌控的悲惨情形,白霜鹰心底的善念又被触发了,怜悯心又涌了出来,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也是爱莫能助的。
白霜鹰本人也捉摸不透,他到了兵戎相见,以命搏命的时刻,变得特别的心狠手毒,嗜血残命,杀伐决断,毫不含糊,活脱儿一个来自地狱的影子煞星。可是心平气和的时候,特别是遇到悲惨,可怜,无助的人那怕是敌人,他也会动起善心,生起怜悯之情。所谓环境塑造人,难道是这狠毒寡绝,危机四伏,强者生存,弱者败亡的江湖造就了他这种怪异的性格吗?
卢志民狞恶的环视了一眼四下的队伍后,长吐一口气,扭头朝那二十个蓝衣大汉下令道:"开始行刑。"
让新兵看酷刑处置战俘
一干蓝衣大汉如雷似轰诺一声,立即就凶相毕露,粗手毛脚把那十名犯人按压在地上,解开脚镣,脑壳朝下,两脚向天的倒提了起来。这些蓝衣大汉个个力大如牛,且凶悍粗鲁,专以整弄他人为生平乐事,那些犯人根本不甘心这么被折磨,暴虐,蹂躐而死,一面声嘶力竭的呼嚎嘶叫着,一面竭尽全力的挣扎扭动着。可都是无谓的反抗,于事无补的抗争。
卢志民使了使眼色,闲着无事的五个蓝衣大汉一拥而上,帮助那二十个蓝衣大汉行刑。他们差不多是两人负责一个。一个牢牢的抓着犯人的两只脚,站在垫凳上,一个死死的搂抱着犯人的手臂和身子,使之不能动弹。然后,垫凳上的大汉好整以暇的用一条胳膊挟把犯人的一只脚,挟得像钢钳一样的紧,根本动弹不开。另一只手握犯人另一只脚的脚脖子,对准铁钩子的尖端后就猛力的按上去,"噗"的一声闷响,锋利无比的铁钩子深深的锥进血肉里面,从这一头锥进又从那一头穿出,殷红的血水汩汩的淌流了出来,顺着脚杆径直流往地面。紧接着,腾出的手配合着另一只手把犯人剩下的一只脚轻轻松松的就挂到了铁钩子上面。
不大工夫,十名犯人通通脑袋朝下,双脚朝天的被倒挂了起来,就好像是猎户家里挂在火炉上方准备烘烤的野物一样。这可是活生生的人,高级动物,不是野生野长的猎物。也不是在玩倒挂金钩的游戏,而是在执行残酷的刑罚。
犯人们直痛得哀号如泣,嘶叫似鬼。沾满血污的面孔已看不清模样了,仅能看得二十只颓靡成死灰的眼睛透射出凄苦无告,绝望无助的色晕。浑身已被剥得一丝不挂,裸露一副副皮肉破烂,血迹斑斓,伤痕累累的躯体,那么丑陋,那么悚目,那么狞怖的展现在世人的眼前。白霜鹰惨然的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这只是开始,更加惨怖的好戏还在后头。
此际,四下围观的那些弟子大部分的脸面上已经罩满了愕怖,惴栗的神色,身子开始抖索了起来。
场中的气氛也无比的紧张起来,空气中更透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接着,行刑的大汉们从木桶里取出大把大把浸满了桐油的毛巾来。三十五除二,很快就在犯人的身躯上贴满了浸过油的毛巾,贴得严严实实的,几乎把整个身躯都包裹了起来。
毫不稍停,行刑的大汉们取出火捻点着之后,待到火苗子冒得旺盛的时候,用力的掷向犯人的身上。
"呼啦"的一声,犯人身上贴着的那些浸过油的毛巾立即着火,熊熊火焰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窜起老高。犯人的周身着火,浑身猛烈的痉挛着,抽扭着,扯弹着,瞬间就面目全非,扭结成团了。凄怖尖锐的嘶叫号哭宛似鬼泣狼嗥,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声音了,是野兽,是恶魔,是厉鬼,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老天爷,那种痛苦滋味换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鬼神都要为之而心悸肉麻,还别说是爹妈生养的血肉躯体了。
空气中弥散着刺鼻难闻的焦油味,焦臭气。一副副血肉躯体被滚滚烈火包烧着,发出密集的兹茲嚓嚓的声响。这分明就是烧腊肉,烤羊肉,不是在对活人执行酷刑。
然而,事实是残酷无情的,是不近人情的。人真是一种奇怪又变态的动物,既有善良,又有凶残,既有人性,又有兽性,既有温存,又有暴戾。关键在于理性和良知的多少,一旦丧失了这个最起码的东西,那就变成了貌似人类的恶鬼,甚至比恶鬼还可怕,虐杀起同类来比宰杀动物更来得残忍,而且是花样繁多,手法千奇百怪。
人类究竟是高等动物吗?
人类的骨子里到底有多少善良的细胞?
那个自命不凡的哲人又能解释得清楚?
"哈…哈…哈…"
卢志民盯着那十副烧得焦臭冲天的躯体,笑得前仰后合,手舞足蹈。
笑声穿云透雾,凄婉惨怖。
白霜鹰目注着卢志民那丑恶万般的嘴脸,那肮脏可憎的德性,直恨得咬牙切齿,杀机陡炽,真想上去把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挫骨扬灰。
钢牙一锉,白霜鹰暗骂道:"狗东西,人面禽兽,有朝一日小爷不把你凌迟碎剐,誓不为人。"
负责行刑的那些蓝衣大汉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情形仿佛是在欣赏一尊尊鬼爷神工的工艺品,在鉴赏一幅幅匠心独具美丽画卷,根本就不像是在眼睁睁的看着同类遭虐。
此时此刻,在场的绝大部分弟子面色变得凄厉如鬼,浑身抖索得不似人形,有的心理承受力差,惊叫出声,双目紧锁,有的胆小如鼠的,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更有甚者竟当场呕吐了起来。
兹兹嚓嚓的恐怖声中,十副剧烈扭动,抽搐的躯体很快就一动不动了,火焰也渐渐开始退弱了,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烧得黑乎乎的焦炭,是一堆黏液脱落,糜烂得五彩斑斓的焦肉,是蜷曲萎缩得不知是何物的垃圾。
空气中烟雾缭绕,焦油味,焦肉味随着阴风到处飘散,四下弥漫,呛得令人呕吐晕血。嗯!这便是白霜鹰迫切想要瞻仰的酷刑"点天灯",果然酷虐,确实残暴,毫无人性可言,简直把人命当成了草木,泥石,当成了一群肆意虐杀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