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两条高大魁伟的人影自右边寻丈外的走廟里闪掠而出,如夜猫子窜跳似的朝教练场的左侧泻去,快得不可言喻,目标也正好是白霜鹰棲身的那栋楼。
白霜鹰怦然一惊,还好,身子仍然隐没在暗角里没动,只看见了别人,别人没有看见他。
他目光如电的迫注向那两条突然蹦出来的鬼魅似的人影,惊讶的发现,那两个神秘的夜行人,竟然也是清一色的光头,身着草绿色的长袖军衣。眨眼之间,两条人影分别投进了第一层楼的两间寝室内,消逝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白霜鹰蓦然觉察到那两人的体魄和身影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尤其是那鬼魅似的身法竟然就是再熟悉莫过的影子身法,不过相较自己目前的境界还要稍逊风骚一些。
揉了揉眼睛,他暗忖:这两个神秘夜行人竟然也是秃鹰帮弟子的打扮,并且也是出没于第—层楼的寝室中,还有这两人用的竟然是影子身法,莫非就是影子令主安插在益阳堂的刺探军情的影子使者?只是他们的身法还逊色于之前所见的影子使者——豪中龙东方玉,小旋风朱旭,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应该是那天随自己一同混进益阳堂的,他们之所以没有穿夜行衣是因为进堂之时,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没收焚毁了,那怕是一件破衣裳也不例外。
白霜鹰感到无比的惬怀,无比的欢欣,他已然断定那两个夜行人就是来益阳堂卧底的影子使者。
不错,兵法有云"凡与征战,必先和间谍觇敌之众寡,虚实,动静,然后兴师。"看来,曾两次轻率进攻益阳堂而铩羽而归的影子军队要想出奇制胜,必须得要确凿的掌握敌情,必须得不择手段的安插影子使者混进益阳堂。
白霜鹰一边盘算着如何才能进一步的确认那两个影子使者的身份,一边快如星火,轻逾落毛般的返回屋内就寝,一切来得无声无息。
白霜鹰度日如年的在益阳堂熬过了五天光阴。
每天都有数量不等的新人手进驻,五层楼已然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了。教练场上也堆满了上千的弟子,保守的佔计,益阳堂的人手已发展到了四千之众。
白霜鹰每日与那些新进帮的菜鸟一道起居作息,同吃同住,摸爬滚打,一切都佯装得像模像样的。
他最厌烦的就是天天操练那简单粗糙,枯燥乏味的剑术、刀法套路。本来,习武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再正常莫过的事,然而秃鹰帮普通弟子所学的那两手功夫在他眼中简直不啻于乡下把式,那些教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只会两手三脚描功夫的乌合之众。新进帮的弟子又大多是些刚刚扔掉锄头,为求一日三餐而肓目卖命的山野乡民,有点武功根底的可说是寥寥无几。再让那些泛泛之辈来训练,毫不客气的说是废物练废物。白霜鹰是这么认为的,谁让他在武学上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呢?
一天到晚,起床、出操、习剑、吃饭、睡觉就像地球转动一样的循环着,重复着,周而复始,无味至极。
平常时候,生性冷傲,恃才傲物的他除了跟肖宝才唠叨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外,几乎没和同室的任何人搭过话,别人也只当他是一人沉默内敛又会两手把式的人,也就没敢搭理他,对他是敬而远之。
闲时,有点洁癖的他,总喜欢水池边刷洗臭汗淋漓的军装,同室的弟子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爱起了干净利索来。
紧接着,连惯于嗜血残命,心狠手辣的影子煞星白霜鹰都要为之而心胆俱寒,头皮发炸的恐怖事件发生了。
这是个在盛暑时节里难得阴冷的天气,天灰蒙蒙的,厚厚的乌黑云翳宛如一堆堆巨大的铅块,那么沉重,那么凶猛,那么恶劣的迫压着苍茫大地。阴风惨惨,冰凉得就快要锥破人的肌肤,浸透人的骨髓。冰冷的空气仿佛就被无边的杀机,恐怖,血腥,凄怖凝结成了僵冷的冰块,无情的浸染着人类的热血。
教练场上,上千名新进帮的弟子分作四组队形排列在四面,每组队形又分十行二十五列,共二百五十多人。四组队形夹合着一块宽阔空地。
场上哑雀无声,静得只能听见人们呼气吸气的声音。
直觉告诉白霜鹰,越是这么僵寂就越是有可怕事故发生。白霜鹰已习惯了,适应了以血残命,白刃见血的血腥生活,对肢肉横飞,脑血横溢,尸骨纵横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然而比这更具有心灵震撼力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白霜鹰所处的队列在教练场的左面,他排在队伍的最在前列,对中间场上的一切事物一览无遗。
但见,场中央摆放着一副长约五米,高约三米的红漆木架,木架的横杠上面悬挂着二十串姆指粗的铁链子,链子上套扣着二十个铁钩子,钩尖无比的锋利,每两个铁钩子为一副,不多不少恰好十副。铁钩子下的地面上还放置着十条垫脚的木凳。木架的两头各放有一个木桶,里面装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一阵萧瑟的冷风凄然的刮过,尖利的铁钩子迎风摇曳,发出凄厉可怖的锐啸,就像一只只嗜血恶魔的爪子随时都要伸出去抓心剖腹,开肠破肚一样。看上去端的是悚目惊心。
白霜鹰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境开始像一潭千年不波的古井似的平静了下来。他已经预见到将会发生什么了,于是用两眼的余光扫视了一下身边的其余人等,见这些新进帮的弟子脸上的神色都不尽相同,有的带着惊奇,有的挂着懵憧,有的则露着悚惧。看样子,有不少弟子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孤陋寡闻,竟把这残人老命的凶器当成好把戏看。
现场的气氛僵寂了良久,白霜鹰也期盼了良久,他倒是想要领略一下这些邪恶势力究竟会用什么新奇的技俩来虐杀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