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一股栗山拔岳的劲气激荡全场,涡流将地上的残尸冲得到处翻滚,暴飞的沙尘将那三个双蛇帮的勇夫笼罩得顿失踪影。
五丈外围观的人群被劲气余波冲撞得东倒西歪,纷纷倒退不迭。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裂肉碎骨的脆响清晰的传向四面八方,三颗血糊糊的球状物体从沙尘雾中旋飞而出,抛向半空,老天,那不是别的什么玩艺儿,那是三颗从活人身躯上削下的头颅。
很快,尘埃落下,沙雾消散,天煞的,那三个双蛇帮的勇士成三具无头尸身,打着旋,脖腔间还在嗖嗖的标射着热血,那猩红的血雾和初升的旭日相映成辉,交绘成一幅残酷,恐怖而血腥的画面。
那些冷眼旁观的双蛇帮汉子看到这种惨烈的图景,直吓得胆裂魂飞,心悸神摇,簌抖着身子。
神云堂堂主伍文虎亦是额上青筋暴露,太阳穴乱跳,独眼珠子几乎就快要凸出眼眶,狞狰的面目扭曲得变了形。
白霜鹰巍然不动,如尊石象的伫立在那里,右手低垂的拿着长剑,剑尖上血珠滚滴,面上依旧冰酷得毫无半点血色,两只煞光充斥的星目骤变赤红,形如阎王爷身边的索魂使者。
场内哑雀无声,死寂得落针可闻,能听得见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声声紧张而急迫的呼吸声。
少倾,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除独眼客伍文虎给小爷留下外,其余的统统给小爷滚开。"
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形下,有资格发话的,当然非白霜鹰莫属。
白霜鹰的话声甫一传出,如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一般,人群一阵骚动,鼓噪,半数以上的双蛇帮弟子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拔腿就溜出了现场。
另有半数的双蛇帮货色大概是有慑于独眼客伍文虎的淫威,或者说是独眼客的死党,一个个面面相觑,拔剑在手蠢蠢欲动,但又像被一块巨大的磁石所吸住似的迈不出半步。
白霜鹰如法泡制,厉声的朝余悸犹存的独眼客伍文虎喝问道:"朋友,你若不想步那几个同党后尘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交待小爷的问题,一、双蛇帮总坛在何处?二、老贼王伦藏在那儿?"
白霜鹰一旦怒火上了心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独眼客伍文虎身为一堂之主,当然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心存恐惧,但又不能畏首畏尾,若是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话,不但有辱一个武士的颜面,而且还要遭到那惨无人道的酷刑制裁,届时,要么是凌迟处死,要么五马分尸,一言蔽之,死无葬身之地。
再三掂量,独眼客伍文虎痛下决心,誓要破釜沉舟,死撑到底。
于是,他挺直腰杆,瞪着独眼,声若裂帛的道:"臭小子,你休得猖狂,想让老子在你这狗杂种面前奴颜卑膝,摇尾乞命,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白霜鹰呸了一声,单手叉腰,严肃的道:"念你是条有血性汉子,小爷就不妨再劝你一句,不必要去做野心家战车上的马前卒,别说小小的双蛇帮,就是血魔帮小爷早晚也会把它闹得个鸡飞狗跳。"
左脚踏前半步,右手抓紧剑柄,独眼客抗声道:"姓白的,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口气狂得像白痴,你能办得到吗?"
"办不办得到那是小爷的事,能不能全身而退那是阁下的问题。"稍顿,白霜鹰严厉的道:"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小爷的条件。"
"要老子离经叛道,你做梦。"
"有骨气,小爷佩服,这可是你活命的最后机会了,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莫失良机,天下可没有后悔药。"
伍文虎忠贞不屈的道:"姓白的,你别做梦了,老子今天不跟拼个鱼死网破,名字就倒过来写。"
白霜鹰仰天一阵龙吟似的长笑,笑声落脚便挫牙切齿的道:"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顽固到底,那小爷不妨就成全你,让'伍文虎'三个字倒过来写。"
独眼客一声虎啸似的枭叫,刷的掣出手中的兵器,一柄长约三尺半,宽逾两寸的巨型长剑拿捏在他的手里,宽厚的剑刃在朝阳光辉的映射下,闪耀着青幽幽的光焰。
丈外,白霜鹰傲然挺拔,面无丝毫表情,星目俱张,右手高高斜扬,二尺半的剑刃上泛着森森的寒光。
紧张的空气在刹那间被冻结住了,凝固得令人窒息。
时间如流水般的在两位武者的身边悄然的淌过。
一柱香的光景在伍文虎的意念中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枯燥,难熬之极。他无法按捺住紧张的情绪,也控制不住慌促的心跳,显然他算不上真正的武学高手,他的过于急躁,冒进,让他丧失了从敌手临战时的表情,心理,动作中捕捉克敌制胜的先机,在定力上他就甘败下风,接下来决斗后的结果不言而喻,这一仗,他注定要败亡。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一跺脚,张开血盆大口,狮吼一声,双手紧握剑柄,疾风迅雷的朝丈外的白霜鹰暴劈狂斩,出手就是狠命的招数,一连十三剑专挑白霜鹰的要害刺进。
白霜鹰刻意要硬接独眼客这险恶而悍猛的攻势,他原地不动如山,齐聚真力,蓄势待发。
伍文虎的剑锋迫近白霜鹰身体的那一刹,也许不及人们眨眨眼皮的光景,白霜鹰连人带剑化成一团晶莹的灿银光幕,肉眼根本就看不清那里是白霜鹰的人,那里是白霜鹰的剑了。
震耳欲聋的暴响如春雷骤响,火花电星四处溅溢,波涛汹涌的劲气卷得两丈之内飞沙走石,草折土偃。
一声沉痛的闷哼声传处,两条一瘦一壮的人影宛若遭了电击似的撕裂开来,向相反的方向暴退而出。
这边,独眼客一阵踉跄,蹬蹬的连退数米远,右手猛的把巨剑插向地面方才拿桩站稳,嘴角边溢出一丝血渍。
那边,白霜鹰亦是疾退数步才刹住身形,只觉得执剑的右手腕微微发麻。
独眼客的剑术修为,可见一斑。独眼客是很有本事,但是他碰上了剑道奇才白霜鹰,太不幸运了。
这会儿,白霜鹰那双清秀的眸子里陡射出两道摧心裂胆的寒芒,直照得那些噤若寒蝉,面无血色的双蛇帮弟子心惊肉跳。
呸了一声,他凶神恶煞的吼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土包子,还不快给小爷滚开,当真想找死吗?"
暴烈的吼声刚一落下,围在四周的几十个精壮的汉子一阵喧嚷,你瞅我一眼,我投你一瞥,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围墙门口挪移过去。
"不许走。"撕心裂肺的暴叱声立传,剑影如雪花飘落,血雨飞洒迸溅,几颗拖着血筋的脑壳如皮球落地的似的翻滚出老远,发出咚咚的闷响。
独眼客高举着鲜血淋淋的巨剑,瞪着赤红的独眼,声嘶力竭的朝那些想逃命的弟子喝道:"这就是临阵脱逃者的下场。"
鼓噪的人群登时戛然而止,一个个灰溜溜的站在那里,如待宰羔羊似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白霜鹰有心要尽量少造杀孽。当务之急,他必须先诛去首魁,其余的虾兵蟹便不攻自破。
一不稍停,他狠狠一咬钢牙,就地一个大旋身,连人带剑幻化作一团流光灿灿的银色光圈,快不可言,势不可挡的朝伍文虎那边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