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敛心神,白霜鹰臆测的说道:"看来是华山派曾经开罪了某个帮会组织?所以仇家才会乘华山派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时候发动突然攻击,从而使华山派土崩瓦解,江湖除名。"顿了顿,他接着道:"那个神秘人显然是这场武林血劫的始作俑者,可见他属下的组织也是极其神秘的。"
华云飞稍许忖思后,谨慎的道:"并不是什么神秘帮会组合,而是血魔帮所为。"
白霜鹰一怔,惊讶道:"血魔帮。"
血魔帮的威名如雷贯耳,声震四海,白霜鹰焉能不有所震惊?
不错,血魔帮是近年来火速崛起于南方的魔道巨鳄,高手云集,强将如林,帮徒更是芸芸数万之众,威势之大,足以敢同朝廷分庭抗礼。
可不是吗?狼子野心,暴殄天物的血魔帮仅三年的时间,数万厉兵秣马就横扫了整个南方,令南方武林各派不是灰飞烟灭,冰消瓦解,就是俯首称臣,卑恭屈膝,再好一点的就是冷眼旁观,明哲保身。
人强马壮,穷兵黩武的血魔帮已然做起了领袖群雄,君临天下的霸主之梦,正对北方武林虎视耽耽,伺机而动,目前陕西、河南、河北、山西均有其势力渗透。
白霜鹰怔愕一下,继续道:"华兄真确信剿灭华山派的是血魔帮?"
华云飞沉重的道:"正是。"
白霜鹰大惑不解的道:"血魔帮的势力大得惊人,剿灭华山派理应明火执仗,光明正大的干,为何要装神弄鬼,冒充官府?"
华云飞颔首道:"是的,血魔帮牛气冲天,行事理应明目张胆,如此反常,的确令人费解。"
不错,官府对武林纷争历来都是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对再大的武林血劫惨案都是束之高阁,不闻不问。更何况,现今官府的军力虚弱得连边疆的防务都难以支撑,又何来的精力插手武林之事?
白霜鹰摸了摸后脑勺,道:"依华兄看,那个神秘人会是血魔帮的魁首吗?"
华云飞摇头道:"应该不是,虽然血魔帮把武林捣得天翻地覆,人人自危,但从没有人见过其幕后大魁首,甚至连他是谁都没有人知道。我想凭血魔帮的实力,一个华山派还轮不到它的大魁首御驾亲征。"
华云飞一边说着话,一边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壶酒来。他刚一拧开盖子,一股清冽醇馥的酒香顿时夺鼻而扑,白霜鹰闻着那股子沁人心脾的浓郁酒香,馋得直流口水,禁不住用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华云飞手里的酒壶,那种望眼欲穿的眼神就差点儿没动手去把酒壶抢过来。
华云飞使劲吞了一口酒后,抹了抹嘴,冲白霜鹰爽朗的一笑,调侃的道:"原来白兄也是好酒之人,来尝一口。"说着就把酒壶递到白霜鹰面前。
酒瘾被唤起的白霜鹰早就迫不及待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抢过酒壶,扬脖就是"咕咚咕咚"的一阵灌饮,酒渍洒了一脖颈。
那副饮不自胜的模样,令华云飞忍俊不禁,朗声大笑道:"白兄,酒虽然清冽爽口,可不要贪杯哟!"
白霜鹰抹了抹满嘴的酒渍,兴奋的赞誉道:"简直是甘泉佳酿,酒中珍品!请问这是什么酒?" 华云飞呵呵笑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凤酒,白兄以前没有品尝过吗?"
"难怪这么清冽醇馥。"白霜鹰怏怏的道:"都是家师管教大严,以前都是偷偷的喝,那有现在这么自由自在。"
"那这壶酒你就全包下了,算我送你的见面礼了。"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活跃了一下气氛,华云飞把话扯回到正题上来,继续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冒充官府执行这次行动的是血魔帮驻陕西的分帮,以华山派目前的实力,似乎用不着调派神秘人物这等功力通玄的绝顶高手来助阵,未免小题大作了些。"
"还有,这神秘的皮衣人对我和华兄都非常的了解,肯定也对华山派的情况了若指掌。"白霜鹰补充了一句。"
华云飞颔首道"对,我觉得这神秘人应当是我们熟悉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了解我们。"
白霜鹰道:"人的名,树的影,华兄常年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名头自然响,倒也说得过去,而我则是初涉江湖的无名小卒,他竟然如此在乎我,甚至知道我师承的门派,这简直不可思议。"
华云飞接口道:"所以我觉得华山派被剿灭,张照光的失踪存在着许多疑点,只是我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来。"
白霜鹰忖思了一下,忽然问道:"华兄刚才所说的血魔帮驻陕西的分帮是……" 没等白霜鹰说完华云飞就道:"是西陲霸枭王伦掌舵的双蛇帮"。
白霜鹰刚刚吞了一口酒,一听到"王伦"两个字,竟激动得呛了出来。他惊讶而愤激的道:"原来那个蟊贼是血魔帮的爪牙。"
华云飞可能不了解白霜鹰跟王伦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他有点莫名的诧异,纳罕的道:"白兄何以如此激动?"
白霜鹰愤怒的道:"不瞒华兄,我来陕西正是要找王伦这个蟊贼索讨一笔血债的,没想到这厮也是血魔帮的爪牙。"
他气得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暗骂自己:"我真愚昧,竟这些土鸡瓦狗,乌合之众所蒙蔽,早知道那黑衣头目是双蛇帮的爪牙,就应该严刑逼供,逼他招出王伦这蟊贼的下落。"
华云飞已然看出了白霜鹰的心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白兄不必心急,今天你搅了局,已经捅了马蜂窝,他们会主动来找你的。"
白霜鹰怒哼一声,愤慨的道:"求之不得。"
华云飞犹豫了一下,征询的道:"能否冒昧的问一下,白兄与双蛇帮有何血海深仇?"
白霜鹰怨愤填膺的道:"二十三年前,王伦曾参与谋害家父。"
华云飞长吁了一口气,沉重的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否再请教一下令尊的名讳?"
白霜鹰已视华云飞为知己,毫不隐讳的道:"家父是荡魔大侠白云武。"
华云飞无限敬仰的道:"原来白兄是二十多年前誉满天下的大内五虎之一,黑道势力闻名丧胆的金龙密捕白大侠的后裔,难怪这么英明神武,卓尔不群。"
白霜鹰讪讪的道:"华兄太过奖了。"
华云飞接着问道:"白兄现师承何门。"
"快剑神翁赵天龙。"
"名师出高徒。"
"彼此,彼此。"
白霜鹰动中一动,觉得华云飞常年行走江湖,见识必定广博,就迫切希望能从他那里获悉一些有关仇人王伦行踪的线索。
他用希冀和期待的眼光凝望着华云飞,恳切的道:"华兄能否赐教一些有关王伦那个蟊贼的底细。"
华云飞舔了舔嘴唇,惭颜一笑,歉然道:"实在抱歉,对王伦这家伙的情况我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武当败类,一手武当三绝剑法雄霸西北武林,除君子剑张照光,西北镖王杨群这两大华山派高手外,几乎无人能在西北与之抗衡,白兄不可小觊。"
这个消息对白霜鹰来说已经是字字珠玑,千金难买了。他感激的道:"多谢华兄。"
华云飞很诧异的道:"原来白兄对仇家的情况不甚了了?"
白霜鹰悻然的道:"这么多年,师父一直令我全身心的修练武学,极少准我踏足江湖,武林中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我知之甚少。最近师父准许我出江湖时才告诉我父亲当年是遭奸人所害,仇人仅告诉了我一个西陲霸枭王伦,父仇的真相还有待我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其余仇家也需要我去挖掘。"
华云飞用安慰和鼓励的语气道:"令师这么样做一定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华兄有排除万难,战胜仇敌的勇气和魄力。"
"多谢华兄的激励。"白霜鹰畅快的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东方天际已吐出了一片片鱼肚的色光,拂在脸庞上的冷风更加凛冽,也更加萧瑟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
华云飞打了一个哈欠,一宿未眠的他显得极其困乏。
白霜鹰很贪婪的喝尽了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有种意犹未尽的意态。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软绵绵的道:"华兄,看样子,我们得先找户人家或客栈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华云飞又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非常苟同。
于是,两人健步如飞的驰下山岭,径直的奔官道而去。
红通通的丽日高悬于九天之上,慈祥的,温暖的,和蔼的普照着宇宙苍生。
望八百里秦川,金装素裹,分外妖娆。
凉丝丝,清幽幽的春风悠悠的吹拂过莽苍大地,枝叶颤颤摇曳,草儿翩翩起舞。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晌午里,一群大雁"叽喳…叽喳…"的蓝天白云间书写着巨幅的人字。
漫漫的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