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国多年研习少林轻身术和翻腾功,身形轻灵如燕,更如游龙那般灵巧,在树丛间穿行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之声。他正行进间,眼前忽然出现一大片芭蕉林。芭蕉树长势繁茂,他环顾四周,侧耳细听,没有察觉到异常情况,便要起身向前行进。
便在此时,一道裂空蛇电划破黢黑天幕,芭蕉林里乍然闪现出三条短小精悍的身影。
邓建国眼明心亮,一看便知,三人是敌军的夜间巡游哨兵,因为他们以三角战斗队形在芭蕉林里搜索行进。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邓建国心念疾转,迅速闪身到芭蕉树后,三两下就把随身携带的装具和水壶用胶布贴紧身体,而后将微声冲锋枪提上肩头,右手握紧枪把置于胸口处,枪托贴紧肩部,枪口微微朝下,低姿据枪,隐蔽接敌。
他悄然地跟在了三名巡逻哨兵的屁股后面,一来是通过跟踪他们更容易找到他们的军营,二来可以伺机生擒一名哨兵来严刑逼供。
三名哨兵以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战斗队形,相互拉开大约三到五米远的距离,脚步轻缓地行进着。
邓建国仔细窥察,发现他们的枪支都斜挎在肩头,这种背枪姿势不利于迅速抵肩射击,步履也较为散慢,警惕性明显不算太高,应该是例行巡逻。
邓建国目测距离,相距三个哨兵约有四十米之遥,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身影轮廓。于是他果断施展身法,时而一个鱼跃龙门扑到一棵芭蕉树后,时而一个鹞子翻身闪进另一棵芭蕉树下。忽而一个空心筋斗飘落到灌木丛里,忽而一个侧身滚翻跃至洼地中。
邓建国那瘦削身影若隐若现,上蹿下跳,左腾右挪,闪避动作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风声、雨滴、雷鸣、夜幕、树木枝叶、地形地物……有效的遮掩了他的身影和响动,使他像忍者一样在茂密的芭蕉林中随意施展木遁和土遁术,悄然无声地把与三名哨兵的距离越拉越近。
顾盼之间,邓建国已经欺近他们身后不及二十米处。突然之间,后面的那个哨兵止步转身,凝神搜视着适才走过的路线,仿佛察觉到了身后有异状。
邓建国一个侧身翻滚,迅捷无声地闪避到一株叶片茂盛的芭蕉树后,蜷局起身形,静观其变。
那哨兵扭头朝前面两个同伴低声打了个口哨,两个同伴急忙止步转身。
那哨兵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示向刚才走过的路线上,示意两名同伴观察、聆听、搜索敌迹。
三名哨兵利落地低姿抵肩据枪,呈正三角战斗队形,沿着原路搜索推进。
邓建国心头大是骇然,连忙蜷伏在芭蕉树后面的草丛里,扯过伪装披风掩实身躯,左耳贴近地面,通过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三名哨兵搜索着前进了几米,后面一名哨兵霍地猫腰弓身,挪步靠到一株缅桂花树下,左手闪电般抓向一根横逸而出的树枝,抓住一条小花蛇的七寸部位,一把扯了下来。
小蛇在他手里拼命地扭动,他炫耀似的将小蛇拿到两个同伴面前照了照,便即扔进草丛里。
前面的哨兵左手从枪上卸下弹匣,举到头顶,左右摆动两下,示意两个同伴检查弹药。
黑夜里便响起一阵拉机柄推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前面的哨兵左手手肘蜷曲,前臂垂直指向地面,五指并拢,从身后向前方摆动,打出了个向前推进的手势。后面两名同伴同时把左手手腕举到面额高度并作握拳状,掌心向着前面的哨兵,表示明白。
三人相互用战术手语联系后,继续以正三角战斗队形沿原路折返搜索。
邓建国乘着他们检查弹药的空档,倚靠肘部支撑身体,腿部紧贴地面,肘部匍匐到侧旁一棵大芭蕉树下。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败露了行藏,但看出三名巡逻哨兵皆是训练有素老兵油子。因为他们步履矫捷,听觉灵敏,反应快速,显然不是善类。
邓建国藏匿好身形后,左耳贴近地面,留意着敌人的动向,因为在雨夜丛林里,耳朵比眼睛更管用。
风声、雷声、雨声,共同谱写出一首春夜协奏曲。
邓建国猛不丁地听到草丛里传来瑟瑟声响,似是有爬行动物在拂草弄叶。他心中一动,凝神细听,那响声时隐时现,而且颇为细微,若不是耳聪目明之人,根本不容易察觉到这风雨声中还藏有另一种声响。
邓建国心头一凛,暗忖:难道这附近隐藏着毒虫猛兽?
如果是的话,那又会是什么牛鬼蛇神呢?
可千万不要是那该死的蟒蛇?
邓建国正自忖思之间,一阵细微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种奇怪的响动也随之而隐去。
邓建国回过神儿来,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察看,见三名巡逻哨兵都披着雨衣,低姿据枪,异常警惕地向前缓慢推进。
他们渐行渐近,邓建国看得更清楚了,见他们雨衣里都穿着橄榄绿作训服,色彩比较模糊,可以吸收大量可见光,很便于在黑夜里伪装,若不是闪电的雪白光亮,还真不容易看清他们的身影轮廓。
三名哨兵举着清一色的俄制AKM冲锋枪,领队的哨兵经过邓建国藏身的芭蕉树时连瞅都没瞅一眼,后面两名哨兵亦然。
邓建国心下一宽,正庆幸自己高超的藏身术之际,其中一名哨兵霍地滞身,右脚朝左后方退出一大步,身体同时向右侧扭转,头部和枪口对着邓建国藏身之处。
这一下变起甚是仓猝,大出邓建国意料之外,当下惕然心惊,赶紧把头埋进草丛里。他不敢用去观察敌人,因为眼光容易暴露行藏。他把身子贴紧地表,纹丝不动,屏气并压制心跳。敌人近在咫尺,他稍有妄动就会立即招来子弹。距离如此近,一旦暴露的话,三支AKM冲锋枪一齐倾泻死亡弹幕,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他可不是金钢不坏之身。
那哨兵直瞪瞪地盯视着邓建国隐身之处,似乎察觉到此处有异状。邓建国心里不免忧惧,因为一旦形迹败露的话,他真没有把握逃得敌人的弹雨覆盖。
另一个哨兵前进了好几米,突然发现同伴没有跟上,连忙回头一看,见同伴伫立在那里死盯着一棵芭蕉树不放,当下激奇地问同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同伴摇了摇头,眼睛仍旧盯着那棵芭蕉树。前面领头的哨兵也回过身来低声呼喊后面的两个同伴赶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