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豹子挣扎了好一阵,总算爬起身来,身子颤颤巍巍,摇摇欲倒,发出连声凄厉哀嚎,一溜歪斜地落荒而逃。显然,这畜牲的肋骨被邓建国给踹断了几根。
邓建国借着闪电光亮,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山头上推进。
在这种草深林密,路少坡陡的荒山野岭里强行军,就是九天战神也得大吃苦头。然而,邓建国却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速度。到得山顶之时,他遍身热汗如浆,呼吸粗重但很均匀。
山顶的地势较为平坦,粗逾海碗的野芭蕉树随处可见。
邓建国停身在一株芭蕉树下面,顺手从芭蕉叶上撕下一角,放在嘴里慢慢地咀着,舒活了几下胳膊和大腿,呼吸着满是野草和泥腥味的空气,算是休憩。
邓建国稍事恢复体力后,从背上取下战术攻击包打开,取出一件伪装披风披在身上,然后抬腕看表,现在时刻凌晨5点过6分,心想:到了山包的另一面,找个安全的地方,海阔天空的休息一番,希望不要再碰到猛兽袭击,不然的话,耽搁了时间不说,只怕自己还没跟敌人交手,体力就被耗光了。
心念至此,邓建国收起大砍刀,抄起AKM冲锋枪,卸下弹匣,检视完弹药后,推进插槽,送弹上膛,低姿势持枪,向山包另一边直立行进。
由于山顶林木生长得较为低矮,而且稀薄,故而行进起来不像丛林里那样磕磕绊绊,不多时,他便到得山包另一面,眼前豁然开朗。
站在山顶端线,他纵目远眺,透过眼前弥漫的雾幕,依稀地看得见对面亦是迤逦起伏的山峦,重重叠叠,像煞一头头伏卧沉睡的巨兽。
邓建国目光一转,向山坳里俯察,然而天光晦暝,细雨潇潇,雾霭沉沉,天地一团浑浊,纵使他目力奇佳,但也难以看清楚山坳里的情形,只是隐隐然然地察见,在雾幕中透射出有几点昏黄的灯光。
心头一动,邓建国陡然暗忖:山脚下有灯光,这说明山坳里一定座落着敌国军队的兵营,因为深山老林里,平民百姓居住的村庄绝不可能有供电设施,更何况现在是凌晨,又是雷雨天气,那些习惯起早贪黑的村民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就起床去田间劳作。 邓建国拿出军用防水地图和指北针,仔细地确定方位。由于敌国北部的地形地貌异常复杂,天气更是晴雨无常,地图难以精确到位,标定的方位往往与实际情况存在一定的出入。因此,他决计先寻处安全而隐蔽的角落,养神蓄锐,再作打算。
在一棵枝粗叶大的芭蕉树下面歇息了三个多小时,天光已经大亮,如蚕丝般的细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闷闷沉沉的雷鸣时不时地从头顶滚过,四到八处依然白雾茫茫,空气又湿又冷,清新的野草芬芳夹杂着大股泥腥味冲进邓建国的鼻腔,令他心神一颤,精神顿然大振。 伸了伸懒腰,他揉了揉眼皮,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连打两个呵欠,只觉得休息三个多小时后,神清气爽,精力旺盛,立马向山坡下方摸去。
他一路磕磕绊绊,潜行接近至山脚的时候,雾气渐渐稀薄,周遭的草木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便放缓行进的速度,提足目力察看山脚的情状,依稀地看得见山坞里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栋吊脚木屋。
到得山脚后,地势陡然变得平坦开阔起来,邓建国隐藏在一棵木棉树后面,透过稀薄的雾霭,他看见七八栋吊脚木屋间杂着十几顶军用帐篷,分散在地形开阔的山间谷地里。
心头一动,他压低身形,借助风雨声、植被和雾气为掩护,缓慢地向敌军营地接近,他想过去一探究竟,倘若是敌国的军火库、通讯站和后勤基地的话,他便要设法将其夷为平地。 将到临近之际,倏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达轰鸣声,邓建国怦然心动,听声辨位,声音传自右首上空,显然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正由远及近地朝军营飞来。
为防暴露形迹,邓建国赶忙缩身隐藏在茅草丛里,双眼似箭,透过草叶缝隙,向右首上空观察。
随着渐行渐近的马达轰鸣声,他察见一架俄制雌鹿米-24武装直升机,正徐徐地飞往军营。
目光随同直升机移动,他见那架直升机在军营上空盘旋一圈后,慢慢腾腾地向几栋木屋中间的阔地上降落。
其中一栋木屋内冲出好几名身披白褂的男女军人,有两名男军人肩上还扛着一副担架,一看就知这些军人是医生和护士。
待得直升机停稳后,机舱门哗啦一下被里边的人推开,跳出两名体魄魁伟,浑身血污的士兵,他们各自从舱内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伤兵,抱在怀里。
那两个伤兵遍身血迹,头上、腰身和大腿均缠着绷带,像五花大绑一样。
那些医生和护士连忙打开担架,帮助两名士兵把两个伤兵小心翼翼地放在担架上,迅速地挂上吊针,然后有的人抬担架,有的人高举药瓶,前呼后拥地将两个伤兵搬进那栋吊脚木屋内。 将伤兵交给医生后,两名士兵立马跃进机舱,关上舱门,直升机徐徐缓缓地拔地而起,高速转动的旋翼搅起一股巨大的劲风,刮得营房上空,两把锯齿匕首交叉图案的敌军步兵第六师的军旗,刷啦的一下舒展开来,在雨幕中猎猎飘扬。
待得直升机马达声远去后,邓建国起身又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快要靠近军营外围的壕堑了,他便停下来,蹲在齐肩深的茅草丛中,向军营内虎视眈眈。
军营四周并未设置铁丝网,也没有建造了望塔楼,里里外外巡逻的哨兵最多不过十来人,警惕性较差。
邓建国所能观察得够清楚的几栋吊脚木屋的屋檐下,均横亘着铁丝或者竹竿,上面挂满了白床单、白大褂或者橄榄绿色军衣军裤,那些窗台上也均摆着几双解放鞋,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白褂、白帽和白口罩的医务人员或者身着病号服的伤兵。
邓建国心想这座军营是敌国军队的野战医院,破袭的价值极低,便欲撤走,蓦在此刻,他不经意间想起多年以前,我D集团军C师的野战医院突然遭到敌军特工人员袭击,造成医生、护士、民兵担架队以及伤员,共计二十五人死亡,十八人负伤,损失极其惨痛。
敌军特工人员的行径恶毒之极,残忍之至,邓建国想起这群作恶多端,阴狠诡诈的白眼狼,不由得心火骤发,杀机陡炽,恨不得立马冲进这个野战医院,大开杀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倒底是人,是感情动物,应该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即使敌国再怎么刁悍歹毒,在中国的土地再怎么作奸犯科,自己身为保家卫国的中国军人,应该在战场上狠狠地惩戒他们,如果对那些战斗力弱小,甚至丧失反抗力的医生、护士或者伤兵展开疯狂屠杀,那自己便跟洪水猛兽毫无二致。 想到这些,邓建国强行按捺住满腔仇愤和炽烈杀机,悄悄地撤离敌国军队的野战医院,径直奔任务目标地区潜行而去。
由于地形地貌太过复杂,加之山高林密,雷雨天气,路途又湿又滑,邓建国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走出一段距离,便要停下来确定一下方位,然后继续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