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海面风平浪静,宛如一面镜子。春丫躲在暗处,望着几百众人逶迤登上大船,渐渐消失在海的西面。
村子里静悄悄的,连狗都在沉睡。
虽然不知道美貌公子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别人记得他们,春丫却一直相信,他们还会再回来的。
她郁郁寡欢地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姑娘,这个村子就你一个人醒着?”
眼前的人身着白衣,轻摇着羽扇,一脸可亲。他的身后是一顶黑色软轿,四周十几个黑衣肃杀的随从,看起来来者不善。
春丫警惕起来:“你们来干什么的?”
白衣人笑眯眯地道:“我们来打听个事儿,这几天有一群长得特别美的人从这儿出海,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春丫摇摇头:“没有外人来过,没见过。”
白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黄金,掂了掂:“姑娘,告诉我们,这个就归你。”
春丫盯着黄金看了一会儿,朝路边吐了一口口水:“姑娘不稀罕,我就是没见过。”
白衣人收敛起笑容,春丫觉得浑身的空气都变冷了。
“姑娘,我们的耐心没那么多,不说的话,你的小命就没了。”
春丫梗起脖子:“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不跟你们废话了。”
说罢,拔腿就要走。
白衣人捏住她的胳膊,皱着眉头道:“既然不识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一会儿,整个村子回荡着凄厉的叫声。半个时辰后,叫声越来愈弱,渐渐没声儿了。
白衣人望着奄奄一息的春丫,无奈地对着黑色轿子里的人道:“侯爷,这女人嘴紧,快死了也不说。”
轿中人蓦然伸出苍白如玉的手来,如铁桶一般紧紧扣在她头上,五指收紧。
春丫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浆快要崩出来了。
轿中人一边用力,一边用冰冷的语调问道:“是东边吗?”
“不知道!”
“南边吗?”
“不知道!”
“西边吗?”
“不知道!”
然而,轿中人却仿佛能感应到她头脑中每一根筋脉的状态,他停下手,简短地道:“去西边。”
一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春丫浑身血肉模糊,眼珠子已经不动了。
“公子,我真的没告诉他们……”
这次公子沐是下了血本,船上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房间装饰也是极尽华丽。每艘船都庞大无比,能容纳一百五十人,众人各自分散登上了三艘船。
水手一声号角响起,船队起锚扬帆,缓缓离开了海岸。
十一夜依靠在甲板栏杆边,望着渐渐远去的海岸线,心思纷乱。踏入茫茫的海域,并不意味着安全,反而会更加波谲云诡。
公子沐站在她身边,同样也在出神,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一个衣着华丽、浑身金光闪闪的中年胖子笑眯眯地朝二人走来,朝着公子沐道:“沐城主,之前你再三交代要保密,只告诉了我们朝西边行驶,现在上了船,这具体的航线得告诉我们吧?”
公子沐笑道:“那是自然。”
他将手放在船舷边,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水面泛起了层层波澜,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跃而出,带着漫天的水珠,双臂轻轻趴在了船弦边上。
她浑身长发如瀑,有着难以描述的美貌,双眸如同熠熠发光的珍珠,一瞬不瞬地望着公子沐。
公子沐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对胖子道:“这就是我们的航线,船队跟着骊襄走。”
胖子被她的容貌镇住,睁大眼睛,快速走上前来,仿佛不敢置信:“这是东海的鲛人啊!沐城主果然不简单,这趟出海值了。”
公子沐道:“就算见不到这鲛人,就凭我付出的报酬,也是值的,要不然船王怎么舍得出动最大最好的船呢,而且还本人亲自上阵。”
胖子哈哈大笑,浑身的肉一颤一颤:“沐城主出的价钱好,自然应该得到最好的服务。这趟出海,很是有趣!”
公子沐伸手替骊襄拨开一缕挡住眼睛的头发,眉眼含笑:“骊襄,接下来就由你带路了,辛苦了。”
骊襄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鱼尾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海中。
胖子乐呵呵地对着二人道:“沐城主,夜姑娘,今天晚上我钱某设宴款待大家,为大家接风,请一定要赏脸。”
公子沐笑道:“甚好甚好。多谢钱兄。”
十一夜也谢过。
胖子走后,公子沐叹口气道:“这胖兄是船王钱世昭,爱财如命,好奇心重,说什么也要跟来。船上的杂人又多了一个。”
十一夜望了望他的衣袖:“反正最后都是要用一日梦的,不是么。”
公子沐点点头:“虽说如此,不管怎样,杂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