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信,待身体的麻木感全部消失后,便径直走到其他人旁边,将一个个身体翻开来,结果如出一辙——他们都死了。
有人的头颅已经破裂了,脑浆和血液都流了出来;有的人满嘴都是血。两种看上去是被踩踏而亡,而还有几个是被手榴弹爆炸炸死的,只见躯干不见手脚,而躯干也已经四分五裂。
在一一检查完尸体后,爷爷和班长对视了两眼,噗的一声,把早上吃的干粮全部呕了出来。爷爷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的面对死人,这样的反应班长早已习惯。
在清扫战场后,爷爷的胃还是翻江倒海,但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爷爷吐出来的了。于是爷爷便和班长便到中牟城内的营部报道,并告诉副营长整个三班除了他们两人已经全部阵亡。听到消息后的副营长问完爷爷名字后便在满是名字和斜杠的计数本子上多划了几笔。然后让班长和爷爷席地坐下。
两人坐下后,副营长也扑腾一下坐了下来。爷爷感觉,副营长和班长的关系应该不错。
“其实不只是整个三班,整个新兵排除了你们都已经打完了。”副营长从一旁拿起烟斗,再把裤子上拴着的烟草倒出一些,放进烟斗里用火柴点着,然后用力地吸了两口,自嘲道,“我们营长也没了,现在我就是营长了。整个一营只剩下二十九个弟兄了,再打下去就真的要打光了。”
“这不就是战争吗?没个牺牲怎么叫战争。”班长也拿出程潜给的烟,向营长借了点火后,也自顾自的抽着,然后看向爷爷,问“顺昌,你要不要来一根?”然后就递过一根刚刚点燃的卷烟。
爷爷看着班长递过来的烟,不好意思拒绝,便学着班长的样子,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很显然,爷爷并不喜欢这样的烟味,被烟呛得直咳嗽。而在一旁本来很严肃的班长和副营长看着他这样,都笑了起来。“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营长打趣地问。
“咳咳……一点也……不好……咳咳……”爷爷在咳嗽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儿。待缓过后,爷爷便问,“烟那么难抽,你们怎么那么喜欢抽?不觉得呛吗?”
“那是因为你不会抽。”班长回答之后,继续笑着看爷爷。
爷爷看着手里的香烟,无奈地把它递回给了班长,班长接过后又继续抽了起来。
本来严肃沉默的营部瞬间就变得开心热闹了起来。
“顺昌啊,你知道这小子和我是什么关系吗?”班长问爷爷。
爷爷摇了摇头。
班长刚要说话,营长便接话道:“我和你们班长的同乡的,因为我比他早参军,还没有喜欢偷烟的癖好,所以我就当上了副营长。”
班长一瞥营长,不服气道:“又关老子偷烟什么事,你那是运气好,赶上打了胜仗,况且连部还被炸了,你才从一个小班长当上的连长。不过你小子竟然当上了副营长还是有点厉害的。”
爷爷打量了一下副营长,他虽然为营长,但是身上并没有配手枪,而且也不像他见过的大官们抽的是纸烟,而是拿着大烟枪。一副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虽然一副颓唐,但却不能掩盖他的秀气,若不是因为打仗,他应该是一名夫子。
正在大家欢谈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