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学期开学,林甜就以早上要早到学校早读,晚上要留在教室自习为由,不再和我们一起了。当时我俩很傻很天真,还以为她要在中考这一年冲刺一把呢,暗暗的在心里对她即是敬佩又是赞扬的。可是结果呢,结果却是这样。
她只是重色轻友,有了男友,就丢了姐妹。王雨每天不厌其烦的早上接,晚上送。她有了他,自然就抛弃我的凡子了。想想也是,要我俩在的话,那得多碍眼呐。再往深了想,换做是我,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
至于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甜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就那么一瞬间,又好像自然而然的。从初二开始,他们就在一班。都过了一年了,关系还不生不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放暑假王雨就开始狂追林甜。但是,整整四十多天,他俩的关系一如从前一样不冷不热的。他追她,她躲他,一场无聊的游戏被他们玩的风生水起的。直到初三开学,这层捅不透的关系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冥冥之中他俩不仅分在了同一个班,而且还是同桌。他还是坚持不懈的追求她,不紧不慢,节奏很稳。最后的最后,林甜终于跟随着她的心一起沦陷了。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可是,她忘了一句最重要的话。在爱的世界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周六一大早,林甜就来找我了。她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里徜徉。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睁开半只眼瞅了瞅她,又自然的闭上了。我实在太困了,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昨晚看了半宿的言情小说,直到眼睛涩涩的才睡去。结果睡了半天硬是睡不着,感觉眼睛很累,脑子却一直乱想,根本停不下来。后来是怎样睡着的我都不知道。林甜一遍又一遍的喊我起床,我一直恩恩的回应她,可是却没有一点儿要起来的意思。见我房间半天没什么动静,我妈猜到林甜根本叫不醒我。于是,她就来了。接着,我就起了。究其原因,我想这世界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
等到我和林甜还有凡子走出小区,就远远地看到了在路那边整装待发的王雨。另外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是我们班的张祥,还有一个我不认识。后来我知道了他叫彭锡。
彭锡,一个在田嘉雨之后走进我生命的男生。他给了太多友情之外我不愿承认的某些东西,而我却不能给予他最要的。
那天去了还多人,只是我没想到田嘉雨也会来。
他出现的时候我正拼命地在拉扯着蜡笔的新背包。而蜡笔呢,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微笑的放肆着我的无理取闹。不说话,也不动。田嘉雨沉着脸从我们身边走过,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走过的脚步很轻很轻,但对于我来说,他的每一步都踏的很重,重重的堵在我的心口,我快不能呼吸了。在我近似半梦半醒的意识中,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们之间的误会更深了。
我很自责,不停的怪自己。为什么非得去和蜡笔拉扯不清,为什么偏偏就被田嘉雨看到,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和我还没真正开始的爱情。亲爱的天意,我不喜欢这种开玩笑的方式,以后请想清楚后果或者改变一下策略再和我玩,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之所以会去扯蜡笔的新背包,是因为这家伙今天居然很贱的和我背的是同一款背包,而且还是情侣色。我的这款背包是去年我过生日时蜡笔送我的,绿黄帆布系,我很喜欢出去玩的时候背着它。其实这款背包我看中好久了,只是出于经济压力没有将它收入囊中而已。可是知道今天我才知道,蜡笔当时买的时候就要的情侣款,他把我心仪的那个送给了我,另一个他自己留着。他怕我说他,所以一直就在家放着没敢背出来见人。
田嘉雨没有理我,他径直走过我们,走向林甜和王雨他们。不知道是没发现我在,还是故意忽视我。相比之下,我猜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当然,我也没有理他。我有我的自尊和骄傲,这比我爱他更为重要。我曾说过,我不喜欢看似是自由,实则被牵绊的风筝,我想做那条长长的可以拉住飞去远方的风筝的线。它去哪,我就一路跟着放线。我累了,它就不能再去高空漂泊了。
我收起和蜡笔无心的打闹,因为我不想田嘉雨继续误会我。我喜欢喜欢我的他,我想用我卑微的爱锻造一层无比坚硬的保护壳。这壳里只有我,只有他,只有我们的爱。
于是,我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凡子跟了上来。她说,橙子,你和田嘉雨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我直直的吧目光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你拒绝了还是他放弃了?凡子又接着问。我还是没有回答她。我不知道伸向远方的目光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心很难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莫名的心疼。好了,我不问了。有些事你比我明白的多。可是,橙子,不管结局如何,你都给我好好的。凡子叹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
我突然感觉有东西拥入我的眼眶,湿湿的,我不敢很用力的眨眼。我怕它会没出息的流出来。爱情里为他留的泪是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些我一直都懂。我爱他,可我不爱为他流泪。
然后我就猛然想起了以前凡子问我有关我的田嘉雨的事时我也像今天一样沉默。只是时隔好久,不同时间,也就不同心情。对于爱情,我不愿和别人说起,也不愿被别人提起。无论是好是坏,那都属于我,属于我和他,与别人无关。
橙子,橙子,你们过来这边,介绍两个新朋友给你们认识一下。我回过头,是王雨。他正扯着嗓子冲我和凡子大喊。凡子挥手示意他我们听到了,然后拉着我走了过去。
这个是彭锡,我哥们,咱学校的,他在一班。王雨指着那个长的还不错的男生对我们说。那个男生微笑的看着我们,虔诚而温暖,有点羞涩。后来和他熟了以后我才知道那点羞涩根本不属于他。在熟人面前癫狂,在生人面前矜持,这是真正的他。后来的后来,我们几乎都成了这样。
我是彭锡,孙晴的同桌。你就是林辰吧!我看着他,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还没识你以前,我早已无数次听过你的名字,还见过你好多次。只是那时我们不认识而已。他盯着我一直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就咧开嘴对他笑。恩,彭锡,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说。
恩,以后咱俩就算认识了。对了,我可以像他们一样叫你橙子吗?我觉得很亲切,没有距离。
当然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还是随意点比较好。
彭锡笑的更灿烂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如冬日里的暖阳,照在心里暖暖的,温暖而不耀眼。
好了,你们这样就算认识了啊!说着王雨拉起我的手,有拉起彭锡的手,然后把我们的手放在一起。
我们浅浅的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
对了,还有一个人。田嘉雨,我的好兄弟。然后他就不说话了,眼神在我和田嘉雨身上交替游离。他肯定想我和田嘉雨会像刚才我和彭锡一样,一副相见恨晚的遗憾。只是这一次他错了。
他说完以后我和田嘉雨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我们都没主动开口,他有他所谓的坚持,我也有我不可一世的骄傲。我一直固执的以为,在爱情里,有些事,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没有人去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以前听到过关于我和田嘉雨的一些流言。只是我们都没承认,他们也就没信。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很煎熬。我的心里瞬间掠过很多个画面,不可否认,是他,全部都是他。我相信此时的田嘉雨也和我一样。
你就是田嘉雨吧!久闻大名,未见其人。我是刘一凡,他们都叫我凡子。凡子突然开口打破了僵了很久的沉默。我想她大概已经看出了什么。她不想我为难,所以替我解围。
田嘉雨笑了,带些勉强,带些失望。他等待的是我的回应,可是我却如他一样沉默。
凡子!其实我听说过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田嘉雨说。
好了,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凡子也笑了,不自然的笑了。对了,忘了介绍了。她是林辰,以后你就叫她橙子好了。说完凡子看着我,田嘉雨也看着我。我被他们看得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橙子!田嘉雨轻轻地叫了我一声。还没等他继续开口,我就可怜兮兮的看着王雨说,未来姐夫,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吗?好啊,那就快走吧,我也饿的不行了。蜡笔附和着我的话说。恩,那我们去吃东西吧。向着桥头早点吧出发,开始这一天新的征程。王雨挥舞着手臂说。
于是,我们一行九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和着美好的清晨邂逅了。
简单的吃完早点,我们来到小城的郊外,一个我们经常去玩的地方。一大块草地,一小片树林,几条小河交错流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水一景,都透着灵气。
王雨打开旅行包,从里面拿出郊游时会用到的垫子平整的铺在了一块几乎枯萎的泛黄的草地上。紧接着,各种琐碎的小东西从他包里一涌而出,什么纸巾了,扑克了,电源了,应有尽有。然后,彭锡也跟着蹲了下去,从他的背包里开始掏东西。零食,饮料什么的。不一会儿,垫子上就堆满了还多吃的喝的,像座小山一样。
我们九个人围了一个圈坐了下来。王雨挨着林甜,林甜旁边是凡子,我在凡子左边,陈新轩在我左边。豆子挨着陈新轩,她的旁边是彭锡,张祥在彭锡的左边,田嘉雨在张祥的左边挨着王雨。很自然的,没有经过安排和调整,我们就这样很自觉的坐下了。
不知道是谁拉起了一个怎样的话题。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漫长的谈天说地。你一句,我一句,你损他,他损你。我们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空气中夹杂的欢声和笑语一直萦绕在我们身边,久久没有消散,也不忍心消散。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话,笑了很多次,知道最后都累了。
他们仰头向后倒下去,就躺在了草地上。有的闭着眼睛,静静的放空自己的灵魂;有的望着天空,远远地遥想着以后的未来;我双手抱着我的膝盖,把头紧贴在膝上。我的心里很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愿去触碰的某些东西。越想就越乱,越乱就越烦。终于,我受不了了。我站起身来走向那片我期望给予我安宁的小树林。
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理。任凭时光流转,岁月锦簇,我只管守着我的心,安稳的过我的一生。
我靠着一颗几乎光秃的树坐了下来。我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看见了那几片零星的黄叶不甘秋的悲凉与寂寞,拼命地挣脱耗尽了它一生岁月的枝干,悠悠的在空中起舞,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想起了书里的一句话,叶子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当时看到这句话,我莫名的就跟着难过。我责怪树,因为它竟不懂得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叶子倾其一生,一直默默的陪在树的身边。没有想到,最终树会选择丢弃,叶子也不得不含泪离去。我责怪风,因为它不懂得有些幸福经不起诱惑。风能给叶子的,只是在空中飞舞华丽的瞬间,而不是一生的安稳。可曾想过,叶子在随风起舞后,等待它的将是无尽的毁灭。
但我从来都不知道,错的不是树,不是风,而是叶子。它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摆脱了树,追逐着风。树留不住它,风劝不住它,它的悲剧,是它咎由自取,是它亲手写下的。它的一生,挂在树上,却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有些事,以前你怎么想都想不通。可是多年以后,无意间就恍然大悟,这是岁月给予我们的恩赐,也是我们终究逃不过的成长。一路走来,一路疗伤。每一次总是在遍体鳞伤之后,才明白早该明白的事情。这就是无情的岁月带给我们的残酷的考验。
成长虽易,成功不易,且行且珍惜。
辰子,你怎么了?蜡笔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摇摇头,示意他说我好好的。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身和我并排坐着,离我很近。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力的抱着我。
我没有挣脱。此刻的我只想有个依靠。我可以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我爱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爱我的人。哪怕是一个未曾相识的路人,我也想对他说,亲爱的陌生人,请借我一个肩膀。
我不假思索的倒在了蜡笔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我累了,真的累了。我需要一个怀抱,无需太多解释,一个眼神过去就能懂的怀抱。
我睡着了,安心的睡着了。在蜡笔温暖的怀抱里,我感到了久未有过的踏实。这种感觉是以前的安哲和如今的田嘉雨给不了的,和他们在一起我只会心跳。
我睁开眼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看见他们一堆人都围着我坐着。我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的读懂他们脸上呈现出的复杂的表情。猛然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立刻就坐起来了。可是等我坐开后,我才发现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刚才的我是躺在凡子腿上的。蜡笔呢?我很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是在他怀里睡着的,怎么现在却换成了凡子。
于是,我就在围着我坐的那一群人里搜寻蜡笔的身影。结果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蜡笔的踪迹。
蜡笔不见了,田嘉雨也跟着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有点疑惑。我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刚准备开口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恍惚间看到了不远处慢慢走来的蜡笔和田嘉雨。我的视线跟着他俩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拉近,结果就发现了他俩脸上都挂着的伤。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