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国国主。”荣懿并没有直接说“我父皇”。蓝镶忆起,之前他在她面前,好像也从未称呼过“父皇”二字。
蓝镶一时也无言以对。当初兵临城下,并不是荣懿主帅,而是衷国皇帝亲自攻城。荣懿只不过是名义上“增加实战经验”随从,战场基本都没上过,皇帝攻破后,没人在意这个亡国公主,是荣懿自作主张把她带了回来。可以说,太子根本没杀过任何一个湘国人,也没有直接或间接促成她父皇的薨逝。但蓝镶从小就认为,只要是衷国皇室,都有罪。今日细细思考,好像她没有理由去恨荣懿。
她也无言,正尴尬之际,容懿却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痛不痛?”
蓝镶赶紧把手抽回来:“···不痛。”
“都起泡了。”太子皱眉。
“没事的。”
“·····”
一来二去,小舟已经到达岸边。蓝镶和容懿下了舟,便径直去了重华殿。蓝镶随意看看,还跟三年以前她离去前的模样一眼,没有什么改变。例如,床头只有一只玉枕。
“长乐不在这里睡?”蓝镶毫不客气地在床上坐下,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只枕头,“夫妻不和?我看不像。难道是你····不行?”
容懿掀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打开暗格,手指灵活地转动几下,出现了一个暗匣子,上面有零到九九个数字。他点了几个,旁边的墙便自动往两侧移开,显露出藏在墙后的柜子。柜子上摆着药品和一些书籍之类的物品。
太子从柜子上拿了一瓶药,坐在她旁边,又执起她的手,把药涂抹在她手上,淡淡道:“行不行,你可以以身相试。”
“别开玩笑。”蓝镶道,“我可不想被长乐妒忌,她定是爱你爱到骨子里头了。”
“我比较希望你能妒忌。”容懿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涂抹,蓝镶感到一阵酥麻。
“容懿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没顾忌了。还有,这什么药,你的手都在我手上待了半刻钟了。”
“金创药。”
“···市面上那种三文钱能买一大瓶那种?”
“嗯。”
“······”
“不是,这么便宜的药,你藏得那么紧做甚。还有,这药不用涂这么久吧。”
“好久没碰过你的手了。我试试还有没有之前那么光滑。”容懿神色有些黯淡。
蓝镶本来很想生气发火的,之前他明明不是这么····那啥的,怎么自己道个歉就变成这样了?傻了?可是望见他一脸落寞的表情,她又舍不得了。
“这虽然是金创药,可是这不是普通的金创药,里面还加了天山雪莲,火竺,杜若衡这些东西。”
蓝镶吓到。这些全是有价无市的珍稀物种,行走江湖的人无不梦寐以求之物,他,他居然直接加在这么便宜烂大街的外伤药里面,真是暴殄天物!
“骗人吧,怎么可能,这么贵的药草你怎么可能····”
“药上好了。”容懿收拾了药,“不信的话,你闻闻?这几日不要碰水,不要吃深色的东西,会留疤。”
蓝镶半信半疑凑过去闻。容懿顺势把药瓶子一直拉到身前。蓝镶正在仔细辨认味道,一个劲地凑过去,最后撞到了容懿的胸膛。
他顺势拥抱住蓝镶,低沉的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太久没抱,想我了?”
她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容懿今日是不是在荷香亭喝酒了?怎么这举止行为都这么奇怪?
其实她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一直以来都是巧妙而恰到好处的调戏与调情,只不过经过某件事之后,这种隐秘的调情就变成光明正大的了。
她推开容懿,心想把他当成醉鬼就好。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闻到了吗?”容懿笑了,那双眼睛里好似酝酿了千年的酒,醉气四溢,如春风十里,明媚如霞。
“闻到了。”她没好气道。
容懿把药放回去:“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啥事。”
太子关上暗格,鼻梁被光线衬托得挺拔,眸子闪闪发亮:“我方才说放了草药,其实是骗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