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所能听到的也无非是互相吹捧,喝酒行令之类的话,萧遥见听不到再多有用的信息,也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陪老叫花喝酒,一边暗暗思忖着心事。
老叫花看得明白,朝萧遥一乐,笑着说道:“你莫非心里有事?”
萧遥个性秉直,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前辈,实不相瞒,隔壁三人中有两人是刚刚我们在路上所遇的那两个黑衣人,他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适才晚辈听他们谈论今夜要去做什么坏事,晚辈想暗中跟着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老叫花放下酒坛,笑着说道:“凭你的功夫对付那两个黑衣人或许还能赢,但对方若再添一个好手,恐怕你自己性命难保。”
萧遥默默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坦然说道:“晚辈性命虽然重要,但遇到奸人为非作歹,绝无逃避之理。”
“那你是想舍生而取义咯?”老叫花捧起酒坛咕噜了一口酒问道。
“取义倒不敢当,但若遇到不平之事,晚辈便要管上一管。”萧遥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好好。你管你的,我喝我的,哈哈!”老叫花兀自饮起酒来。
萧遥知道老叫花脾气古怪,也不以为意。当下一边陪着老叫花饮酒,一边注意隔壁三人的动静。直到申末酉初,隔壁三人才唤来店中伙计会钞。
见三人马上就要离开,而老叫花似乎仍然没有尽兴,萧遥脸露焦急之色。老叫花看在眼里,笑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去办,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见老叫花如此通情达理,萧遥万分感激,当即将怀中钱袋交给老叫花,并说道:“老前辈尽管在此吃酒,晚辈去去就回,这些银钱全由您老支配。”说着辞别老叫花,推门而出,下了楼梯,到得酒楼外面,向东边一望,眼见三人走在大街之上。萧遥紧随其后,蹑足潜踪,始终与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在一个客栈门前停了下来,那个姓池的人在两个黑衣人面前比划了两下,然后三人前后进入了客栈。
萧遥不敢跟得太紧,见三人久久没有出来,估计已经进了房间,忙谨慎地走到了客栈门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眼前客栈名为“仙来居”,二层木质结构,外面的门窗新刷的红漆,在夕阳的光辉中更显得殷红。萧遥向里面探头望去,堂上除了掌柜和伙计外还有几桌食客,大多数客栈都是食宿兼营,只是饮食方面不如专门的酒楼那样专业而已。见那三人并不在楼下大堂,萧遥断定三人必是住在了这家客栈,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先回去陪老前辈吃酒,过会儿也来这家客栈住下,到时便可窥伺他们的行踪。想到此处,萧遥转身回奔适才的酒楼。
进得酒楼,不由分说,直上二楼。伙计在后招呼道:“客官可曾落了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萧遥驻足回头,不解地问道。
“客官若不是落了什么东西,为何去而复返,直奔二楼?”那伙计一脸疑惑地问道。
萧遥一愣,不明所以,说道:“我刚才有事出去一下,现在回来接着饮酒有什么不妥?”
这回是伙计一愣,忙说道:“客官,与您同来的那老…老人家已经走了。”
“啊?”萧遥吃了一惊,撇下伙计,冲到二楼适才饮酒的雅间,见店中其他伙计正在收拾碗筷杯盘,哪里还有老叫花踪影?
“和我同来那位老人家什么时候离开的?”萧遥急忙问和他一起上楼的那个伙计。
“您刚才不是出去了么,他在您走后马上就付账离开了。”伙计说道。
“可曾见他去了哪里?”萧遥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则,那老者乃是世外的高人,萧遥本想深相结纳,未料一个不留神便踪迹杳无,心中着实失落非常;另则,钱袋给了老者,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吃住却成了问题。
“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伙计无奈地答道。
萧遥见再问无益,忙飞身下了楼梯,穿到酒楼外面,举目四望,哪里有老叫花的身影。萧遥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信步所之。
心中烦闷,也无意流连身边的事物,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抬头瞧了一瞧,恰巧正行到刚才那“仙人居”的门口。萧遥心念一转:尽管与老前辈失之交臂,但以后尚有再见之时,至于没了银钱更算不得什么,眼下有大事需要先办,绝不能让那三人的阴谋得逞。想到此处便打算走进“仙人居”,可刚迈步跨过门槛,心中突然又想到,周身上下再无银钱,不由得一脸惭色,红了一片,刚要退身出去,店中伙计却迎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道:“萧公子,您怎么才来,楼上请!”
萧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怔在那里,进退维谷。
那伙计见萧遥无动于衷,以为自己发音不纯,又字正腔圆说了一遍:“萧公子,楼上请。”
萧遥这次又听得真切,绝对不假,心中一惊,暗道:莫非那三人已经察觉到我在暗中跟着他们?但又如何知道我的姓氏?看来此中必有隐情,无论如何,我需要谨慎行事。想到此处,也不问那伙计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伙计又跟着说道:“萧公子,您从这里上楼,楼上每间房都挂着名字,叫做‘松涛’的便是。”说着给萧遥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萧遥点头称谢,噔噔噔上了楼梯。
那叫做“松涛”的客房离楼梯口不远。只过了几个房间便到。
萧遥站定房间门口,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毫无声息,萧遥撞着胆子推开了门,同时做好了应对敌人的准备。
只见屋内一张圆桌旁坐定一人,再看那人正手捧酒坛,兀自饮酒,不是那老叫花又是谁?萧遥一见,登时喜出望外,刚要呼喊。却见老叫花一手捧着酒坛,一手向萧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萧遥立时会意,不敢言语,随手合上了门,快步走到老叫花身边,一脸的欢乐,轻声喜道:“老前辈,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您先我一步,真是了不起。”
老叫花轻轻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谁让我和你有缘呢,呵呵!”略一停顿,颜色更变,指了指隔壁,悄声说道:“咱们已经和那三人成了邻居,他们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萧遥竖起大拇指,赞道:“老前辈真是‘神人’,晚辈正想这么做,莫非老前辈晚上想和我一起行动?”
老叫花闻听萧遥如是发问,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口中一迭声说道:“不不不,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老叫花乐得清闲无事。”
见老叫花并无此意,萧遥也不勉强,反倒觉得老叫花个性坦率,毫不拘泥,越来越觉得对脾气。
却听老叫花又说道:“那三人此刻都已经睡下,睡前已经商议好,今夜三更一刻出去办事,想必就是他们所说的不轨之事。这段时间你也需要好好养精蓄锐,否则,以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未必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多谢老前辈提醒,晚辈到时见机行事,现下就先休息休息。”说罢,萧遥便和衣而卧,躺在了床上。
刚躺下片刻,一轱辘身又站了起来。走到老叫花近前,问道:“这房间只有一张床,老前辈可到床上安寝,晚辈在这圆桌之上休息片刻足矣。”
老叫花瞥了萧遥一眼,微微一笑道:“亏你小子一片敬老之心,不过老叫花睡觉从来不用床,习惯了坐着睡。”
“坐着睡怎么能舒服?”萧遥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不必管我,你径去睡便是,何况我还要喝酒。”说着,老叫花又向地上的角落里一指。
萧遥顺着老叫花所指的方向一看,当时便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