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晓和他的家人,在拿到5万块的当天,就登上了返乡的列车。可能是因为怕得罪老板的缘故吧,除了我,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
“杨姐,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我说。
“一定要把钱放好,火车上小偷很多。”我嘱咐他,并且把满满一袋早已买好的吃食,递到他手中,在那包零食的最下面,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3万元,那几乎是我这几年省吃简用的全部存款,而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杨姐,你会想我吗?”邓晓小心翼翼地问。
“会。”我的眼里溢满了泪花,我欠了他,注定一辈子都会想起他。
看着徐徐开动的火车,看着车窗内,朝我不住挥着左手的他,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邓晓,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番风顺,能够找到属于你的爱情。”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按步旧班的重复着我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我不再穿那些素淡的衣服,而且总是不忘往脸上涂脂抹粉。在上班的时候,我也会有事没事就往赵仲文的办公室跑,就算是谈论工作上的事,我也会故意发出嗲的连自己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摆明了就是恋人之间的撒娇。我也清晰地感觉得出赵仲文看我的目光,一天比一天炽烈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是令我万分奇怪的是,尽管我如此频繁地出入赵仲文的办公室,“王熙凤”却未再来厂里闹事。这可不象她的作风,难道是李贵贵并未给她通风报信?可是这也不符合李贵贵的性格。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转念一想,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不过是贱命一条。
时光荏苒,不觉已是深秋,从里到外都让人感到阵阵凉意。道路拓宽工程终于完工,我也不用再骑着那辆破车颠簸了。这天下班以后,我正在站牌下等车,赵仲文的QQ在我的身旁停了下来,他冲我按按喇叭,我心领神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请我在市里新开的一家极具山西特色的饭馆里,美美吃了一顿后,就在附近的一家看上去很高档的宾馆开了房。
当我跟在他身后上了电梯时,心中倍感凄凉,原来我杨阳的人生,居然如此可笑,如此滑稽。因为对邓晓有歉疚,因为对“王熙凤”有厌恶,因为对赵仲文有失望,就要和自己丈夫以外的人做那种事吗?想当年自己可是金大侠的书痴,因为爱极了他的书,便发誓也要象他笔下的那些奇女子一样,一生只愿从一而终。
可是想到曾力,我却坚定了自己今天出轨的决心。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无情,我才要义无反顾地背叛他。
想想自从和他大闹之后,他便又常常夜不归宿,即使在家也时常会躲到书房,神神秘秘地煲电话粥。
但是我没有再和他吵闹,因为已对他心生绝望,不想再白费力气了。其实就算没有协议又如何呢?他是个大活人,我不可能拿根铁链子把他拴起来,就算真的能拴起来,能拴住他的人,能拴住他的心吗?是我自己看不开罢了。不如你莺歌燕舞,我燕舞莺歌。五十笑百步。
既然在你曾力的心中,我杨阳连根草都不如,那我也没必要为你守身如玉。你不是不爱我吗,有的是男人爱,反正张爱玲都说了,白玫瑰只是男人衣领上沾着的饭粒子,而红玫瑰却永远是男人胸口的朱砂痔。我以后不会再做你的饭粒子,要做就要做别人胸口的朱砂痔。
下定决心后,我捋捋腮边的长发,朝赵仲文紧跟上去。
门才刚刚关好,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抱在怀里,疯狂地吻着我的眼、耳、唇、脖颈,这和以前让我敬重、佩服的老板判若两人。难怪很多人会说,越是表面上不苟言笑、中规中矩的人,骨子里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看来“王熙凤”一向听风就是雨的行为,也应该是有前车之鉴。只是他带着腐烂气息的唇,让我胃里犯起一阵恶心。我用力将他推开,逃到了洗手间,反手插了门,打开水龙头,我拼命地将水撩到自己的脸上,手上,脖子上,使劲搓着。被水汽打湿模糊不堪的境子里,竟然出现了曾力的脸,他似乎正对我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对着镜子大吼。
“杨阳,你干嘛了,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杨阳。”赵仲文不停地敲着洗手间的门。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是我现在怎么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难道象当年咬超曾力一样,也咬他一口?可就算我咬他一口,那他就真得能放我走吗?
正在我心急如焚、不知如何脱离险境之时,房门却象突然遭遇了大地震。紧接着便是“王熙凤”那熟悉而尖锐的声音,“赵仲文,杨阳你们两个奸夫、**,给老娘我滚出来!”
我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到赵仲文如同遭到电击一般,跳下了床,胡乱地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因为紧张,扣子都系错了两颗。
在这一刻,我的心里也是十分慌乱和羞愧的。以前最不耻的便是第三者,现在倒好,自己也差点就加入她们的队伍,幸好大错还未铸成。
我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王熙凤”还在外面不停地踢着门,歇斯底里地骂着,我听到了楼道里有很多的脚步声,好象还有保安对“王熙凤”的制止声。赵仲文原本是不想开门的,可是奈不住他老婆不停地哭骂,只好悻悻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还没有等我来得及看清,脸上便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耳光。她的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重,只觉口中一阵腥甜,顺着嘴角已流出了几滴鲜血。我真怀疑她这些天是不是躲起来练了跆拳道。
可是这一耳光也没换来她的停手,她紧接着揪着我的头发,使劲把我的头往墙上撞,我以为在这个时候,赵仲文会象电影里很多被老婆捉奸在床的男主角一样,冲上来护着我,并指着“王熙凤”说,你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绝不放过你。可是,没有,他甚至于连出言劝阻都没有。就那么冷眼旁观着,一如在外面围观的人群中的一员。
原来,我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从始至终,却只是一个演技拙劣的跳梁小丑。我就这样和“王熙凤”扭打在了一起,身材瘦削的我,又哪里是她的对手,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她打断了。最后,还是保安上前,才拉开了有些疯狂的“王熙凤”。
在“王熙凤”的谩骂声中,在众人鄙夷的目光里,我踉跄地离开了这个给我带来耻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