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元帅府,三日之后,宁彻将被放逐思过崖!”
即便这个时候已然是深夜,但是这个声音一经传出,立刻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书院百年来,不曾出现过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最后一位被判处放逐思过崖的人也正是百年前那一场生死斗的获胜者。
然而,人们不曾想到,这一回思过崖再次启用,所为的竟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少年,而他也不过只是方才入院不到十日而已。
众长老皆偷偷观察着大长老的脸色,果不其然,一片铁青,本来就已经满是皱纹的面部,皱的越发的厉害了。
长老们也都疑惑,宁彻此事说起来可大可小,虽然他挑起了生死斗,登上了生死台,但是最终却并没有下杀手。至于元奎三人,且不说是不是宁彻所为,即便就是,恐怕也是三人想要抢夺宁彻在先。
这些事情加了起来,看起来不是小麻烦,但是略作周寰,也绝不至于闹到发配思过崖的份上,须知那宁彻本身就是忠烈之后,身份敏感。
更重要的,他才八岁而已,谁都知道进入思过崖,就永无返还的可能,也就是彻底的剥夺了他悔改的机会。
这样的判罚,无论如何都重了。
众人心中暗自思量着,大长老的心中又哪里不是五味杂陈,郁闷的紧。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大长老除了长老院,一路踏着法器,片刻就来到了后山小屋。
而宁彻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大长老的到来,也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意外。
“你究竟为何如此?”
这是大长老对宁彻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想去思过崖看看。”
大长老愣住了,他并不确定元奎三人就一定是宁彻所为,刚一进门就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是想以此观看宁彻的反应,但凡他因心虚而有了丝毫的犹疑和推诿,都绝逃不过他如刀般锋利的眼睛。
只是宁彻这一句话,等于就是他认了一切,而且是这“一切”中不管包括着什么,他都认下了。
更甚之,他竟然将惩罚都自行定了下来。
“你当那里是好玩的么?”大长老板起面孔训斥道。
“不知大长老可识得这个?”宁彻一笑,从怀里取出一莹白骨片。
大长老一见这骨片,眼睛立刻就是一缩,随即大惊失色,骇声道:“你见到那些东西了?”
宁彻点了点头:“自然。”
大长老紧紧的盯着宁彻,像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良久才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宁彻先是一笑,随即脸上面容一整,遮蔽自身修为的功法当即撤去,强横的波动立刻就散发了出来,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随之焕然一新。
凭大长老的修为,自然可以在第一时间里感知到这股属于聚元境强者才拥有的元力波动。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即便是大长老这等阅历无数的人也不禁失语了好久。
“你……竟可以修炼?而且已达……聚元境?”大长老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在这一刻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一个八岁的聚元境少年,这可能吗,这是何等的天赋?难道是这天地变了吗?
“大长老无需惊讶,我之所以能达到这个境界,其实是有奇遇。”
“奇遇?什么奇……”大长老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他这话问得不妥,即便是亲如父子手足,诸如奇遇这种东西一般也是不愿与之分享的,他是被宁彻所展现出来的修为惊到了,方才乱了方寸。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时常离家外出修行,后来遇到一位高人,拜其为师,他帮我疏通了经脉,我便能修炼了。后来在他老人家的指导下,修行一日千里,才有了今日的修为。”宁彻这话中二分真,八分假,自然不会将真相说出,若是让大长老知道他半年前其实还在淬体境,恐怕他会被活活吓出病来。
“那位高人是谁,现在何处?”
“师父他老人家不曾告知于我他的身份,只知他并非是这北荒境之人,如今他已经离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说往后有缘再相见。”宁彻一板一眼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破绽。
“这才是高人行径啊。”大长老眼睛虚眯,向往一叹,随后看向宁彻,“那你既然一直掩藏修为,又为何今日在我面前轻易显现出来?”
宁彻立马抱拳弯身道:“我父亲曾是您的亲传,他最后究竟是因何而亡,您该是清楚的,故而您也没问我为何会掩藏修为。今日在大长老面前显示修为,是不想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再重蹈父亲与九位叔父的覆辙,也是想请您帮我。”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帮你,而不是拆穿你呢。”
“家父曾经说过,大长老为人正直,在众位弟子中又最宠爱他。我想,您一定会的。”
“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入思过崖,去了那里,我就会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消失。此外,师父他老人家临行之前,也曾说过这北荒境中也只有这书院后山的思过崖值得一去。”
“你就这么自信你入了思过崖还能回得来。”
“当然,等我不再需要掩藏自己修为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大长老盯了他许久,这才挥了一下袖子,长叹一声道:“好。”
接下来,两人坐下详谈,所说的都是一些思过崖中的隐秘事件。
其实,大长老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全都托盘而出,没有丝毫的隐藏。
直到三个时辰后,大长老才起身离开,只是走到小木屋门口的时候,他又返过身来,道:“七年之前,你应该才一岁吧,莫非你那时就已经启慧了?”
宁彻这才是一愣,大长老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宁彻望着黑洞洞的屋外,好久才露出一缕洒然的笑意。
他一月能语,算不算的上早慧?
否则,他以亡父之名说出那等话,与畜生何异?
…………
皇宫。
天仁帝看着手中刚呈上来的呈报,脸上展露笑意。
这个天下,是他的!
……
大元帅府。
接到书院的通知后,杜筱柔险些晕倒。
她也是书院出身,如何能不知道思过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任她平时间如何刚强,这时候也不由得瘫倒在木椅上,默默地流着眼泪,这事情已经无法更改了,即便是祖父宁大元帅回来了,也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她很后悔,不该一直由着宁彻胡闹,以致今日终于闯下了大祸。
这一夜,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