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李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不叫叶李,他叫小小,是很多年轻一个老乞丐给他这个小乞丐起的贱名。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捡来的小妹妹,叫小玲,而现在小玲的脑袋就被那个粗狂的大汉一次又一次的往石墙上撞。
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他同样娇小的身体正被另一个大汉踩在脚下,巨大的力量使他动弹不得,还要一次次的承受大汉的拳打脚踢。
十年前的悲剧,十年后重演了。
叶李紧握着双手,咬牙切齿的同时,余光瞥见了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那黑衣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但叶李却感觉那人很是熟悉,同时直觉告诉他,那人可以救下他们!
于是叶李努力长大了嘴巴,想要开口,却又被大汉一脚踢中。一口鲜血从叶李嘴里喷了出来,大汉又是一脚,叶李便感觉自己的牙齿被踢掉了几颗。以至于他一张嘴,便满口的鲜血,根本说不出话。
“呜呜呜呜!”叶李努力的开口,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可是他希望屋顶上的人能够理解,出手救下他们。
可屋顶上的黑衣人始终像是一尊静默的雕塑,安然耸立在那儿。
……
“相比于戒贪,戒行的身体素质不好,无法修炼加强身体强度的武学。而相比于戒情,他又显得格外笨拙,学习身法的武学也没有太大用处。”楚苍生淡然的和老妇人说道,“而他显然也不像是戒严和戒武那般能够悟道之人,所以就天赋而言,这一代戒律里,戒行的天赋最差。”
老妇人苍老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所以我说和当年的戒傲简直是两个极端啊,戒傲入门时,各项素质都是出乎意料的强大。可这孩子,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啊,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十年前戒傲看不出戒行的身体素质,可他还是执意将玉佩给了叶李。”
“我在谈戒行,别把那个孽障扯进来。”楚苍生的眉头皱的像一块抹布,老妇人见此,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楚苍生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澜后,继续说道:“不过正是因为戒行各方面素质都不行,所以才让他去尝试那本武学。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戒律门人去尝试那本武学,可最终都折戟而归,有的甚至搭上了一生的修为。上一代的那个孽障,在当时我也认为他会是最有可能学会的,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所以我有些不明白。”老妇人轻声说道,“既然连戒傲那孩子都学不会,你为何会让戒行这孩子去尝试。莫非你想要破而后立?”
楚苍生摇了摇头,也是轻声的回应道:“尽管我们都不愿意承认,但是戒律派在我手上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可是按照第一代门主的要求,每年都要有弟子去尝试那本武学,可实在太危险了。特别是这一代弟子,竟然只有寥寥七人,除了戒行,剩下的七个人,我谁都不想拿去冒险。”
听到,老妇人的脸色一变,就要转头离去,却被楚苍生的一句话给打断了:“你现在去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感受到了,那本武学的气息,戒行他,已经开始尝试了。”
老妇人回头,怒气冲冲的看着楚苍生,道:“楚苍生啊楚苍生,你还是十年前那个让世人敬畏的楚苍生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亲手将自己弟子推上火堆!”
“这是最理智的选择。”楚苍生淡然的说道,“我这是为了戒律好,除了戒行,任何一个弟子受到损伤,都是对戒律最严重的打击。”
“你可从来没有这思考过问题。”
楚苍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答道:“楚苍生十年前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戒律第九代门主!”
老妇人也沉默了,虽然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满腔怒火了。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丈夫如今突然变了样子,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了,她很伤心,同时也很愤怒。可她没有办法将愤怒发泄到那个男人,哦不,那个老人头上。
正如他自己所言,楚苍生已经不在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戒律门主。十年前的楚苍生满头潇洒的黑发,如今的戒律门主满头显老的白发;十年前的楚苍生背部挺得像劲竹,如今的戒律门主背部弯的像老树。
老妇人默默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缓缓离去了,孤高的断崖上,只留下了楚苍生一人,寂寥而孤傲。
……
叶李当然不知道楚苍生的真实想法,他原本以为楚苍生原因收他为弟子便是已经接受他了的意思。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被楚苍生当做了弃子,不过他就像是能想到,此时也顾不上了。他只想大声的喊救命,希望屋顶上的那个人能来救他。
可屋顶上的人始终无动于衷,叶李越来越着急。正当叶李束手无策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暴雨打落在石板路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远处的那个大汉,也终于放下了小女孩的脑袋,然后小女孩便顺着石墙倒了下去,还在石墙上留下了一道艳丽的血迹。
叶李呆住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而后这时,记忆才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这才想起,这一幕,十年前他便看过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满嘴的鲜血让他连最简单的“别死”二字都说不出,他只得毫无意义的呜咽几声,最后再次坠入了黑暗。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个大汉正用脚踩着他,远处还有一个大汉,正将一个小女孩的头猛地向石板路上撞。
这是哪里?她是谁?
叶李涣散的瞳孔缓缓的聚集起来。
哦,我是小小,那是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