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贱妹摔伤了手,她自己很懊恼,因为她是一个勤快闲不住的人,不干活那日子就不能过——别说十天八天半个月,就是一天半天时间也很难熬过哩。
但摔伤了手,那很多事情就不能做了。
虽然她摔得比较重的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能干点事儿,但除了慢慢煮点饭、洗点儿衣服之外,其他活儿她也基本上是不能干了,特别是田里的活儿她就完全不能去干。
叫贱妹想不到的是,她自己为摔伤了手正懊恼的时候,同村人也把这当成了一个话题。
象钱金凤、钱青霞、陈云彩、杜淑青几个拿了手工活儿聚在一起,就说起了这事儿。
钱金凤说:
“我看她老去斩柴草,可能在哪儿路滑,摔一跤摔断的手吧?”
“现在又没下雨,哪儿路滑?可能是踩到哪儿石头松的地方,一下没注意,就摔了吧。”
陈云彩道。
“我听讲她不是在外边摔的,而是在家门口摔的。当时她好象在那儿挂腊肉,凳子没放稳摔下来的哩!”
钱青霞也说。
“谁讲。”钱金凤带不屑的样儿说,“昨日我去田里走,就见她带了扁担、柴刀去斩柴草。她好象去了哪儿不准斩的地方去斩哩。”
“这种话儿可不能乱说,那会得罪人的。”
陈云彩有些不安地又道。
“我可没乱说,她是往那边山走。”钱金凤一副很肯定的样儿说,随即添油加醋,“我看见她和杜重生走在一起哩。他们打死了一只野狗,就在那儿割开了狗肚子,用柴草点着烧熟了吃狗肉。”
“你越说越不象了。这附近山上哪有野狗打?”
钱青霞笑。
“就是。贱妹怎么会跟杜重生走在一起呢?她更不会去打死了野狗,在山上就割开了狗肚子用柴草点着了烧熟吃。那看着多恶心啊!”
陈云彩道。
“我的话儿可一点儿也没有假,你们莫不信我。”
钱金凤急起来。
“你说的事情我是没法信。”
钱青霞说。
“是啊,把没有的事儿也说成有,我也不信。”
陈云彩也说。
“谁把没有的事儿也说成有了?真的是有这样的事儿啊。”
钱金凤象要叫起来。
“我一点儿也不信会有。”钱青霞沉吟地又道。“贱妹那人谁还不知道她呢?她哪会单独跟杜重生在一起呢?她更不会和杜重生打死了一只野狗割开肚子来在外边烧熟了吃。”
“是啊,我也一点儿不信会有。”
陈云彩也道。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啊!半句假话儿也没有。”
钱金凤叫着道。
“我可不知有没半句假话儿。不过我知道,有时亲眼看见的事情也不定能当得真哩。”
开始一直不吭声的杜淑青这时也开口道。
“你们干啥都不信我的话儿啊?”
钱金凤懊恼地望着面前的三个女人。
“不是不信,是没法信。”
钱青霞道。
“怎么没法信?怎么没法信?”
钱金凤似乎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可钱青霞和陈云彩、杜淑青却没心再说了。
“算了,算了,不要再说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莫到时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钱青霞道。
然后她就和陈云彩、杜淑青等几个收起手中的活计,说说笑笑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