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沂被扛着跑了一段距离以后,估计是那黑衣人要到目的地了,然后这目的地不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身后又不知从哪里上来一个人,拿了一块黑布把舞沂的眼睛蒙住。
被蒙住双眼之前,舞沂看见的是一派华灯初上的夜景,万家明灯尤为刺眼,是魔族王都的街道不错,这里应该是自己方才逃出来的地方,不知怎么又被绑回来了。
被蒙上了双眼之后,舞沂脑子开始纷乱地想各种事情,自己逃跑被发现也就认栽了,但是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在王宫之中吃干饭的,就算是真的跑了,为什么还要绑回来?就算要绑,也应该是要绑三哥才对。
难道是见三哥一派精通仙术道法专治妖魔鬼怪的模样不好对付,又同苏慕卿那个不知深浅的狐妖在一起,要抓三哥没把握,才把自己捉来当人质?
事实证明,舞沂猜对了,但是仅仅猜对了一半,自己被绑来当人质,并不是要抓翼遥,而是为了别的东西。
黑衣人把舞沂放下来的时候,似乎是在哪里的床上,软软的,被放下来之后,嘴里的那团东西被拿掉了,舞沂觉得呼吸终于是轻松了一些。
但是眼睛还是被蒙着,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黑衣人蹲下来,在舞沂的耳边轻声问道:“说,修罗刃现下在哪?”
“什么刃?”舞沂提高了嗓音问。
“你别装傻,修罗刃是被你们偷走的吧!”黑衣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个资深间谍兼杀手,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很有威慑力。
“什么修罗刃?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东西,舞沂确实不知,但那人好像不信。
舞沂感觉他好像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内走了走。
良久,他说道:“你在这里呆着,不必费什么心思,没有人来救你,你也走不了,你就乖乖当人质,等把另外三个一同抓回来再一同处置你们。”
“啪”的一声,他关上了门,这个黑衣人倒是有些良心,不像是有的人一旦见了问不出什么,马上就要严刑逼供。
另外三个?除了翼遥和苏慕卿,另外一个只能想到老苏了,难道老苏也逃了?
现在舞沂平平稳稳地躺在床上,比方才被那黑衣人扛着要舒服得多,自然也就更有机会解了绑住手脚的绳子。
由于被绑架的次数过多,舞沂已经学会了那招如何在双手被反绑的时候解开绳子,现下看来,有的事情经验一多,自然是有用的,方才不急着解开,也是看那黑衣人不是个吃素的,若是结了手上的,解不了脚上的,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被捆得更紧,导致彻底解不开,现下那黑衣人走得无影无踪,是个解绳子的好时候。
她双手绕开了绳子,然后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和捆住脚的绳子。
自己果真是在床上,这是一间小黑屋子,四周连窗户都没有,床的面前是一方桌子,桌上燃着一根蜡烛,门也紧紧地锁着,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挣开了绳子,可以自由行动,这点就是现下的优势。
舞沂这下才直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幻形之术,若是当初好好学习幻形之术,当时定可变作一只幺蛾子飞走,她下定决心,等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幻形之术,至少先把那招可以变作幺蛾子的幻术学会了。
她略一思索,现在想办法求救已经是不行了,幸好自己还跟着曦昭学了那么多的仙术道法,总有一招能用得上,然而,她能想到的,一个资深的绑架犯怎会想不到?
本想使个土遁之术从这里遁了,试着施法的时候才发现,施行法术周身气息所至的经脉处全被封住了,那资深绑架犯不知给自己下了个什么诀,法术竟是半点也使不出。
舞沂只得坐在地上,暗暗咒骂这个杀千刀的,现在一身法术不能用,那就跟人间的凡人没什么区别了,她想到方诚贞,就是下凡历劫时候的自己,现在自己跟方诚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若是遇上像东海湾那蛇妖,大多也只有被咬成碎片的份。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她如此追求变成一个凡人,甚至还到了青胤阁那种地方去,其实,青胤阁的存在,明摆着就是跟鬼界抢生意,在鬼界,你今世为人,来世还是为人,或者为狗,永世都是在凡间的凡物,但是在青胤阁投胎,今世为人,来世或许就可以成仙,多少凡人穷尽一生去修仙,却抵不上在青胤阁直接转世一次,轮回一番。
舞沂不清楚的是,在青胤阁转世了,究竟还会不会留着前世的记忆?
坐了一会儿,舞沂站起来,就像是阿爹经常说的,自己总有一天要长大的,长大意味着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人来帮你,不是每次你难过的时候都有人来安慰你,不是每次被绑架都会有人来救你,想到这里,舞沂顿时觉得满心的凄凉。
想必成长,便是接受这种凄凉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漫长,不是下凡历个劫就能参透的。
周围除了那根蜡烛,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但是就算有那根蜡烛,周围也没有可以燃烧起来的东西,然而就算燃烧起来,怕是不等人家来救自己,自己早就落了个玩火自焚的下场。
她翻身上床看一看,床是普通的床,但是床的四周看了一遍之后,她发现这床板竟然可以翻开,床板之下是空的,但是并没有传说中那些小说里面写的那些床的下面有密道之类的。
正在要泄气之时,舞沂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却忘了现在的自己跟凡人一样。
进来的,竟然是瑶枻!瑶枻的脸色不好,像是方才打麻将的时候输了几十斤魔界金株一样,她身后的景致,是魔界的王宫,果然,自己又被绑回了原点。
瞧她那苦大仇深的模样,舞沂马上知道她定然不是来搭救自己的。
既然不是来搭救自己的,舞沂也就不想客套,看来瑶枻想的也是一样,张口便是一句高能量的话语:“你个贱人,黏着曦昭尊神不说,你们这些贼子一走,我族圣物修罗刃马上就失窃了,今日看来,留你不得。”
舞沂坐在床上望着她,也不想起身:“你说留我不得,倒不知是因为我黏着曦昭尊神留我不得,还是丢失修罗刃留我不得?”
瑶枻也蹬着大眼睛,像是在跟一只蛤蟆对视:“贱人做的事情,只有贱人知道,你以为曦昭尊神关心你吗?听说你是他收的弟子是吧,他根本就一点都不想理你这样的蠢货,这才到魔界来找我的姐姐。”
舞沂轻蔑一笑:“那看来他来魔界是找你的姐姐,也并不是找你,怎么你倒是比你姐姐还急?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想些出格的事情?”
“嘴巴给我放干净些,你现在可是阶下囚,我不过是路过来瞧瞧你,顺便告诉你,下令抓你回来的,是我的父君,也就是魔族魔君本人!修罗刃失窃,你们这些深夜里逃走的最是可疑!”她洋洋得意地笑了笑:“还有啊,你就别指望曦昭尊神会来救你了,他现在,在我姐姐那里,我姐姐以前同他有过婚约,你也不必再乱想些什么,乖乖等着我父君逼你招供就是。”
反正自己是不用指望别人来救自己了,如今仙法全都用不上,说不定等下就丢了小命,现在可要抓紧时间,为自己争点气:“我看瑶枻公主您是弄错了,首先不说修罗刃那东西我既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就算给我我也未必瞧得上眼,再来,曦昭尊神是自己收了我做弟子的,他不在意我,我当然也不会在意他的事情,你要吃醋倒是找错了对象,你的情敌该是你姐姐。”
瑶枻脸都气红了,道:“你个贱人,勾引曦昭尊神不说,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反正你马上就就是要下地狱的人了,说再多也没用!”
舞沂晃晃身子,往后面一靠,指尖触到了一截麻绳,是刚才绑住自己手脚的:“是啊,我马上就是要下地狱的人了,公主您老人家还要同一个马上要下地狱的人置气,可怕失了身份?”
瑶枻这样的,就只能做公主,做不得间谍或是杀手甚至是绑架犯,她进来的时候,门敞开着却也不关一关,这下子就给舞沂提供了逃跑的机会。
瑶枻在气得满脸通红的时候,舞沂趁机寻了个空档,手中拿着麻绳从敞开的门口溜了出去,只听得瑶枻在身后大叫:“犯人跑了!快抓犯人啊!”
事实上虽然出来了,但是没有仙法也跑不了多远,就连瑶枻甚至都跑得比自己快一些,不等侍卫上来,瑶枻已经是足下生风飘了过来,一身水青色的衣裙在半空中飘荡着,一张脸轻蔑恣意。
幸好手中还有半截麻绳,虽派不上什么用场,却也好过手中空无一物,舞沂朝着瑶枻甩出麻绳去,麻绳争气,正好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舞沂趁势缠绕了几下,紧紧绕住瑶枻的脖子。
虽然舞沂不想残害生灵,但是眼下这情况却是万不得已,她用麻绳勒着瑶枻的脖子,瑶枻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来,并妄图使劲挣开那麻绳。
舞沂本想就这样套着她,然后拿她当人质,出了魔界王宫就放了她,不想有法术的魔跟没法术的神比起来,还是有法术的魔更胜一筹,瑶枻身形一闪,变作了一条红色的蛇,从绳子之中挣脱了。
舞沂拔腿就跑,后面的瑶枻已经恢复了人形,朝着自己奔过来,那架势似是不把自己碎尸万段不罢休,舞沂已经断定了瑶枻的脑子不好使,在这么大的王宫里面摆脱一个脑子不好使的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麻烦的是,迎面跑来一群侍卫,似乎是刚才听见喊叫声跑过来的,舞沂心想,现下可真是麻烦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闪过一方玄色的衣角,黑夜之下,这颜色甚是冷冽得不带一丝情感,玄光一过,曦昭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舞沂的身前,巍然临风,绝尘飘逸,一双寒如深潭的眼睛吓得那些侍卫不敢动弹。
身后还同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瑶枻,你在胡闹些什么?”
想必是那位同曦昭有婚约的魔族长公主瑶若了,只是舞沂没有回头去看。
曦昭也同样转身:“小舞,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边的侍从个个都不敢再上前了,目瞪口呆地怔在原地。
“她偷了修罗刃!不能放了她!”瑶枻在后面大叫。
曦昭瞟了她一眼,声音冷得焕散出一阵杀气来:“是么?”
不等舞沂说话,曦昭便像当初强行要教舞沂道法时那样拎起舞沂:“随我走!”
舞沂此时身上的术法使不出来,硬是用不上一分力,没办法像当初那样配合曦昭,曦昭便换了个温柔些的方法,一手扶住了舞沂的腰身,一手抬着她的腿,用力一抱,稳稳当当地将舞沂抱了起来。
“曦昭尊神,她是盗取修罗刃的罪人!不能带她走!”瑶枻还在不遗余力地大叫着。
“闭嘴!”
舞沂看了看瑶枻和她身旁的瑶若,对曦昭说:“放我下来吧,我能走的,只是腾云不行……”
“你也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