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问题交给孩子,把权利还给孩子
父母总是避免不了“以己度他”,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待孩子的各种言行,以及他面临的问题,而且总是忍不住要插手其中,“帮”孩子解决问题,他们也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接管孩子的权利。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父母的这种行为严重侵犯了他的“主权”,所以他得维权,于是各种“不当之举”陆续呈现。其实,要改变这一现状,父母只需把问题交给孩子,把权利还给孩子,孩子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做主。
抗议的行动
转眼又到了星期六,大家又聚在了一起,讨论彼此在亲子关系上的新问题,分享新感受。
在前两次的周六亲子俱乐部中,艾琳通过团体中的其他人的故事,通过培智一家对待培智的故事和张轶妈妈对待女儿的故事,发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内在自我,有了很多反思,看起来显得有些伤心,开始抽泣,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大家奇怪地看着艾琳,昕怡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团体就是一个“镜屋”,每个人会在团体中从他人身上照见自己,看到自己所不了解的自己,从而做出调整和改变。这就是周哈里窗效应。
心理学家鲁夫特与英格汉提出了周哈里窗模式,“窗”是指一个人的心就像一扇窗,周哈里窗展示了关于自我认知、行为举止和他人对自己的认知之间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前提下形成的差异。
由此分割为四个范畴,一是面对公众的自我塑造范畴;二是被公众获知但自我无意识范畴;三是自我有意识在公众面前保留的范畴;四是公众及自我两者无意识范畴,也称为潜意识。
普通的窗户分成四个部分,人的心理也是如此。因此把人的内在分成四个部分:开放我、盲目我、隐藏我、未知我。
当一个人流泪时,最好的支持就是默默地陪伴,并允许她哭,而不是劝她不要哭。
几分钟的沉默后,艾琳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哭吧?”
说话时艾琳抬头看了看大家,大家不由得点点头,等待她继续。
果然,艾琳说道:“看过培智一家的相处情形,听过张轶和妈妈的对抗,我反思了一下,感觉以前真不该那样对待我儿子,我当时的做法肯定让他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艾琳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以前我儿子每次回来都和我说学校发生的事儿,我记得有一次他说特别讨厌英语老师,因为他讲课讲得不清楚,还总是批评学习不好的学生,而这个老师总批的那个学习不好的学生正是他的好朋友,他特烦。这个老师甚至还和班主任说不让他和那个同学一起玩,他感觉这个老师简直就是和自己对着干。”
“对,对,我们老师就是这样对我的,不让我的好朋友和我玩。”培智忍不住插话道。
“是呀,当时我也是考虑到儿子的学习,认为老师说的对,就批评了儿子,不让他和那个同学玩。”艾琳说着脸红了,并且声音也变小了,“有时候我还为了阻止儿子和那个同学玩,以接他上下学为名,悄悄跟踪他,儿子知道后很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张轶激动了,不解地问:“阿姨,您为什么要跟踪您儿子呀?”
艾琳叹了口气,“唉,当时还不是为了他好呀,想着老师都不让他和学习不好的孩子玩,我们家长再不管,那他的学习岂不是要被那个同学影响了呀?!”
“谁说的?”培智理直气壮地说,“本来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学习好,我会玩好多游戏,我们关系好,他帮我弄懂不会的作业,我教他怎么玩游戏,而且他还有很好的自制能力,每当我们玩的时间太长,他都会提醒说我们该学习了,我们就不玩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互相帮助挺好的。”
“是呀,是呀,”张轶补充道,“我们这么大不和同学一起玩,多没有意思呀!再说了,我们在学习上还可以互相帮助呢。”
“没错,我儿子就是这样说的。”艾琳又叹气道,“可那时我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解释呀,就是不让他和那个同学玩。”
“我感觉您这是对他不信任呀!”聪聪突然插了一句。
“是,我当时就是担心他不听老师的,继续和那个同学玩。”说着,艾琳的眼睛又红了,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当时没有考虑他的感受,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眼泪从艾琳的脸上淌了下来。
“当孩子感受自己不被信任时,他们也就会不再信任家长。这是吸引力法则。”昕怡说。
张轶说:“我要是您儿子,就不理您了,您一点不关心孩子的感受。”张轶妈妈瞪了女儿一眼,张轶不吱声了。
艾琳没看到张轶妈妈,只自顾叹气,接话道:“可不是嘛,我儿子当时就是不理我,都差不多一个月呢,我急坏了。后来才明白:是我忽略了他的感受,没有理解他啊。”
“对,”培智接道,“我也觉得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不管我的感受,就知道关心我的学习。我心里难受死了。”
“是的,初中学生开始对自然世界、社会生活、人际交往等问题进行思考,并形成自己的看法,当他们的看法不能被父母和老师理解时,他们会表现出反抗,反抗的中心课题是依赖与控制,他们在人际关系上的倾向是脱离父母的羁绊,密切朋友关系的纽带。”昕怡道。
张轶心烦地推了妈妈一下,想到妈妈平时对待自己的方式,恨恨地说:“就是,如果大人只关心我们的学习,不关心我们心里是否舒服,我们也会很难受的。”
说着,张轶对妈妈嘟着嘴:“都怪您,平时只在乎我的学习成绩,根本不管我心里是否好受,搞得我心情很不好,就不想学习了。”
张轶妈妈一脸尴尬,不知说什么好,虽然平时张轶妈妈在家里对女儿比较严厉,但这里毕竟有很多人,她隐忍着。
昕怡注意到了这一点,轻轻问张轶:“你觉得妈妈只关心你的学习成绩时,心里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她只爱那个学习好的孩子呀,”张轶脱口而出,“她根本就不爱我。”
“啊?”张轶妈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喊出声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喘口气后她继续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好呀?”
“将来?”张轶不屑一顾地说,“现在都快被你逼疯了,还有什么将来呀?”
军官杨先生是初二男孩聪聪的父亲,听到张轶这样说,他看起来有些纳闷,皱了皱眉头,插话道:“你妈妈让你好好学习就会把你逼疯?”
“是呀,”张轶点点头道,“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她总是说我考得不好,要我好好努力,让我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做对过,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爱我了?我怀疑他们因为我不好所以才生气,因为我考得不好,我不是好孩子,他们不喜欢我了。而且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感觉很亏欠他们。本来因为学习跟不上我的心里就够着急,够烦的了,还得背负着亏欠父母的包袱,与其那样,我还不如不上学了,省得他们花钱,我心里也轻松点儿。”
难怪张轶不想参加考试了,原来症结在这里呀!孩子的目光永远在父母那里。昕怡想道。
张轶妈妈似乎有些明白了,对女儿说:“难怪你说不去参加中考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呀?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早告诉你们?你们听吗?”张轶生气地一扭脸,不理妈妈了。
这时张轶爸爸说话了,他说:“唉,你就是不肯听女儿说话,要是早点听她说什么,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吗?”
听丈夫这样说,张轶妈妈涨红了脸,一瞪眼说:“那……那你听女儿说啦?你不是也没听嘛!”
从张轶父母的沟通模式就可以看出端倪,张轶妈妈是这个家庭的女皇。
昕怡见状,笑了笑说:“看起来今天你们都明白女儿为什么不肯去考试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沟通机会呀,一家人终于彼此明白了,对吧?”
张轶爸爸妈妈点头称是。
艾琳的儿子也是这样。艾琳说:“是呀,我儿子也认为我不理解他,不关心他,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游戏不学习,每天放学回来再也不和我说学校里的事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带他来见昕怡老师。”
艾琳说完羞赧地看了昕怡一眼,说:“多亏昕怡老师及时发现,当儿子得到昕怡老师的理解时,当时就在咨询室哭了,我看着也掉眼泪了。”此时艾琳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其他人默默地听着,做沉思状,张轶用手捅了捅妈妈,并对妈妈挤挤眼,张轶妈妈没作声,依然在沉思中……
做父母的不能忽略孩子的感受,当孩子感觉不好时,就可能会感到抑郁或者变得叛逆从而陷入各种困境,青少年期的孩子尤其如此。
张轶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例子,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爸爸妈妈不高兴,她就归因为自己不够好,不是一个好孩子,所以爸爸妈妈不爱自己,进而变得自卑,对自己失去信心,甚至破罐子破摔。
很少有家长能意识到是他们自己先忽略了孩子的感受,令孩子伤了心,孩子才关上了心门,他们往往会认为是孩子不够好,而且还不检视自己。
青春期的孩子,渴望和同伴交流并得到认同,这样才能感觉自己归属于某个团体,否则,会严重影响自我同一性发展。
所以,当张轶、培智及艾琳的儿子渴望和同龄人建立良好关系而不被父母理解时,他们就会更加反抗父母,有人是直接反抗,如张轶的不上学,有人会间接反抗,如培智的不洗脸和艾琳儿子的沉迷于游戏、拒绝和妈妈交流,这也是一种软抵抗。
如果在反抗阶段,亲子关系没处理好,亲子间的矛盾会迅速激化,刺激子女表现出更强的反抗情绪,进而影响他们的学习兴趣、社会交往,使他们长期陷入压抑和孤独感中而难以自拔,甚至还会对他们家庭观念的形成带来不利的影响,给他们留下一生的遗憾。
孩子就像一个家庭的“温度计”,如果这个家庭病了,显示这个家庭问题的是孩子,孩子所表现出的问题就是家庭的症状,其实是这个家庭内部的沟通问题。
一般来说,若父母对青少年寻求自主性的行动做出消极反应,并且对他们过度控制或过度纵容时,青少年可能会感到抑郁或者变得叛逆,从而陷入各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