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鹦哥就醒了。见黛玉尚在衾内想着她一日奔波,她那身子怎么受得了,于是并不叫醒她。整理了被褥。出了门。
到了外间,宝玉房里的袭人也已起来了,正在梳头。
袭人见了她,忙道:“昨夜姑娘睡得可好?”
鹦哥回答:“先还哭了,劝了两句倒也安睡了。”
袭人笑道:“昨日里小爷闹得是有些不像样,也让姑娘脸上不好看。他那牛脾气一上来,是没几个人受得住的。”
鹦哥点头。
忽然见黛玉跟来的小丫头雪雁捧了两套衣服进来,见到了鹦哥忙笑道:“姐姐,姑娘可醒了?”
鹦哥摆摆手。
雪雁笑道:“早起,老太太就送了两套衣服给姑娘。姐姐来看,可漂亮不漂亮。”
袭人听得宝玉在里面叫她,忙别了两人进去。鹦哥和雪雁也进屋来。见黛玉已醒,鹦哥忙让人去打水来。
雪雁捧了衣服给黛玉看,那黛玉似乎并不在意。黛玉看着鹦哥点头道:“我身边已有了一个雪雁,如今就叫你紫鹃可好?”
鹦哥暗想,果然不错。紫鹃比鹦哥听上去顺耳多了。她心里也完全踏实下来,于是笑道:“谢谢姑娘赐名。”
黛玉笑道:“那好,一会儿就去回了老太太。”
紫鹃对于这些服侍上的琐事做了几月,渐渐也顺手了。她想她做了紫鹃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紫鹃。于是给黛玉梳头,正梳着,贾宝玉披了件大衣裳进来,他走来笑道:“妹妹早安。”
黛玉忙要起身回礼,紫鹃按住了她:“以后你们也这样客套起来倒真显得是客了。”
宝玉笑道:“果然是个好鹦哥,难怪老太太会让你跟着林妹妹。”
紫鹃抿嘴一笑:“刚才姑娘做主,已经改名叫紫鹃了。”
也不知道宝玉到底有没有将这话给听进去,他见妆奁中有胭脂,凑上身去闻个不住。黛玉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举动,正要恼的时候,紫鹃笑道:“袭人姐姐,你快来看看你家宝玉。”
袭人忙赶来,见宝玉手中挑了些胭脂正要往嘴里送,忙叫道:“你又干这事了。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爱红的毛病。若让老爷知道了,看不教训你。”
这句话果然灵验,宝玉听见“老爷”二字,吓得手中的胭脂已经飘落到地上。
紫鹃暗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知道你宝玉最怕什么了,以后不怕管不住。
梳洗已毕,两玉齐至贾母房里问安。紫鹃和袭人紧随着。贾母见了他们两个心上也喜欢,一手拉了一个坐在自己跟前,满脸的笑容。
接着凤姐进来了,见了贾母笑道:“老太太今天起得早。”
贾母笑道:“可不是。”
邢、王两位夫人及李纨,三春姐妹也来了,彼时人一多大家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
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笑道:“我这三个孙女儿都是极好的。你们在一处说说笑笑,做做针线,看看书都是好的。就我这宝玉最是淘气,以后他若欺负了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黛玉笑道:“兄弟姐妹在一处,原该亲密友爱,二哥哥怎么会欺负我。”
贾母笑道:“那是你刚到,还不知道他那些出格的事。”
一语未了,凤姐便向宝玉笑道:“宝兄弟,老太太以后疼了外孙女,就不疼你这孙子了。”
宝玉丝毫不在意笑道:“女孩儿们本就该多些关爱,再说林妹妹也配人疼,配人爱。我心里看着也高兴,倒不吃这门子飞醋。”
说得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贾母也笑道:“好,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这里便摆了早饭,贾母留三春、宝玉和黛玉用过了。大家在一起说说话。紫鹃想着无事,便回房与雪雁王嬷嬷整理从南边带来的东西,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有几箱笼的书籍。紫鹃笑道:“常说孔子搬家尽是书,没想到我们姑娘也快赶得上了。”
雪雁听说忙插嘴:“姐姐不知道,我们老爷可是探花出身,姑娘自幼就聪明伶俐,从小就读书识字,本领比男儿还强。只可惜是个小姐,是个少爷就好了。”
“小姐怎么呢,小姐就不能读书识字么?”紫鹃嘟哝着。
“老爷见我们姑娘聪明,所以还特地请了先生教我们姑娘。”雪雁继续笑嘻嘻的说着。
紫鹃道:“这个我知道,请的叫什么贾雨村的。”
雪雁忙问:“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紫鹃突然感到说漏了嘴,忙掩饰着:“这个嘛,我也是听老太太她们说的。”
两人正说着,见黛玉已经进来了,见书已分好,忙问紫鹃:“这些书是怎么分的?”
紫鹃忙笑道;“按着经史子集,不同人的著作时代一一分好的。”
黛玉忙道:“你可也识字?”
紫鹃暗想,我也是堂堂大学生,岂有不识字的。虽然繁体字难认了些,可这几月来已经很习惯了,但仍然谦虚的说道:“略认得几个。”
黛玉点头:“如此甚好。不像我们雪雁是个呆丫头,只知道贪玩。”
黛玉坐下,紫鹃忙要水洗了手给黛玉倒茶。
黛玉想了一番方说:“我想着该送些见面礼给姐妹们,你们去打点出来,等会儿好亲自送上门。还有爹爹让带的风土人情,也好收拾出来,各自送到。”
紫鹃笑道:“姑娘不用操心,这个我早就想到了。那些土物已经收拾出来了,就是送姑娘们的也已经备下,只等让姑娘过目。”
紫鹃让雪雁捧了来,黛玉见将些纸笔香袋之物已经一一分好,也不显得谁厚谁轻。黛玉点头,这个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但办起事来却极是细心周到。冷眼看她办的这两件事,都能先自己一步想着了,比身边跟了几年的雪雁还顺心,难怪老太太能将她给自己,自此看她竟有几分不同。
当然黛玉的这番心思紫鹃是不明白的,她只想尽自己的能力让黛玉少些烦恼。尽职做好每件事而已。紫鹃从里面拿出一个五彩绣线扎着吉庆花纹的香袋对黛玉笑道:“这个嘛我也替姑娘想好了,就送给宝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