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惆怅感怀的时候石郁桢走了过来,躬身说道:“王爷,皇上有请。”
“哦,好,我去换件衣服。”说着便站了起来,正要走的时候却一个不防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
郁桢见状忙上前搀扶着,“王爷保重啊。”
允祥仿佛突然年老了几十岁似的,说道:“老了,我老了。”被风一吹又猛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郁桢有些不忍忙道:“吩咐人下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允祥却摇手说:“不了,皇上还等着。”咳嗽了一阵,又觉得嗓子腥甜,郁桢忙将自己的手帕递了上去,不曾想吐出一口鲜血来。
郁桢脸色大变,不等允祥开口忙叫人来扶允祥进屋去歇着,又让绊云通知管家去请太医来。自己又亲自进宫向雍正禀明情况。雍正听后甚是惊慌忙道:“快快让他好生养着,别的一概不用他管。对了,这几天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就病了?”
郁桢答道:“回皇上,只怕我们王爷这病是由心生。要断病根只怕难,如今只要不添忧伤,不动怒,才会慢慢有起色的。”
雍正竟自责起来:“都是朕不好,什么事都要过问十三弟,究竟是躺下了。他身子本就虚弱。哪里还能挣扎了。你回去说给你们王爷听,让他好生静养,等朕将手上的事处理完了就去看望他。”
郁桢皆回答了。
等回到交辉园的时候太医已经诊完了病早就离去了。郁桢知道那房里女眷们皆在此,也不方便去打扰。独在花架下徘徊。后来看见绊云出来了,郁桢忙走上前问道:“王爷要紧吗?”
绊云道:“太医们说王爷是急火攻心,又是气滞,说了好些话。这会儿睡下了,福晋守在旁边,石爷不如下午请吧。等王爷醒来时让奴才替石爷问候王爷。”
郁桢道:“也好,若王爷醒了有什么话,你就找人说给我们疏桐他知道我的去处。对了,你看王爷要不要紧?”
绊云答道:“王爷的病是宿疾了虽然来得看似猛烈了些,却是不怕的。”
郁桢总算放下心来,便就出去了。
幼君一直守在允祥的床前,她也看见了那首诗,看后又气又愧,又带着几分庆幸。找来服侍的人一问,大略知道了情况。心想这样也好,索性就断了,也省得她日夜悬心。
等允祥醒来的时候见幼君和柔儿晓儿守在跟前,允祥欠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幼君却按住了他,并道:“王爷躺着吧,仔细头又晕。”
允祥看了一回孩子们,又看了看幼君虚弱的说道:“皇上那里还等着我,我得进宫去。”
“好了,你养着吧,皇上知道你身子欠安,也叫你养着了。差点没把我给吓坏,王爷得自重啊,若真有个好歹你叫我们孤儿寡母靠谁去。”幼君说着又流下泪来。
允祥忙道:“是我的不是,每次这一病就闹得家里人不安生。若真有一天去了,也就解脱了。”
幼君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话,呜咽道:“我知道王爷心里装着她,原本我也不说什么。可王爷也得装着这个府里的上上下下啊,你看晓儿才多大。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以往你那争强好胜的心上哪里去了。”
允祥在枕上说道:“这辈子我也不欠什么了,只是小的还太小。皇上也还离不得我,好些事才开了个头,有些地方皇上是不好亲自出面的,我活一日也是为皇上解忧一日。”
幼君便说:“所以你得尽快好起来,别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我不知道我们刚新婚那时候许下的那些誓言王爷还记得多少,但只求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也该保重才是。”
允祥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烦闷,便说:“你们下去吧。我想清静清静。”
幼君便领着孩子出去了。
等到屋里的人都出去时,允祥回忆起上午的一幕幕,仍旧觉得痛心。或许自己真该放手,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只要她过得快乐,过得自在,不是比强留在身边愁眉不展的好。思前想后心里也渐渐开朗起来,这时石郁桢走了进来。
“王爷好些了吧。”
“好些了。对了,今天皇上找我到底是为何事?”
郁桢笑道:“王爷都病卧在床了还想着朝中的那些破事啊。太费神了,再说也操心不过来,还伤身子。皇上还说闲了来看王爷了。”
允祥道:“那我可不敢当了。”
郁桢道:“其实中玉本来要向王爷辞别的,只是见王爷病得厉害竟不忍走。”
允祥见郁桢说得奇怪忙问:“走,你上哪里去?”
郁桢淡然的说道:“放下这里的一切陪湘云去南边。”
“什么?”允祥很是不解,又问了一句:“就是那天来的那个年轻的寡妇?”
郁桢笑道:“是啊。从她身上我看见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以前总以为身在高位才能够得到幸福,可是这一年来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追求什么。卫家的事我已经四处找人已经脱了谋反的罪名了。她前夫本就没有谋反的心,不过和一帮朋友聚在一起练习了骑射那起心里有鬼的人就记下了,添了许多话在里面。湘云经历了人生这么多的困苦依旧不改,一直保持着一种简单的快乐,让我有感于心。再说她的为人,她的才思,王爷也皆是知道的。所以我也愿意放下一切跟着她去,反正我是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方便。”
允祥道:“你还有大好的前程,皇上又倚重你,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如此。”
郁桢笑道:“若是王爷没有这些牵绊,也愿意跟了紫鹃去吧。”
允祥说不出话来。
郁桢道:“王爷放心,造办处的人我已经物色好了。海望和唐英都是能担起大任的人。至于这府里的长史,皇上也一定会给王爷派一个更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