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李嬷嬷走后,宝玉一句话也不说。贾芸陪了一阵子便说道:“二叔保重,我得走了,呆久了怕连累了王大哥。我们都等着二叔快快回去。”
宝玉只得眼见着贾芸回去。剩下了一桌没动筷子的酒菜,宝玉哪里还有胃口。抱着李嬷嬷送来的棉衣,让身陷牢狱的宝玉感觉到来自母亲的温暖。
三天后,宝玉正式被释放出来。前来迎接他的有曹慕鸿、石郁桢、魏诚、贾芸。郁桢见了先说了一句:“比上次我和梅溪来看你的时候又瘦了好些。好了,总算出来了。”
一行人等准备了一辆马车,魏诚驾车,一直来到黛玉这边。这里的都得了消息,那黛玉虽然身上还有病,可精神很好。早早的就在门口盼望着。紫鹃、平儿、鸳鸯也都在这里,大约到了快午时车子才过来了。
车上的男人纷纷下来了。最后宝玉才从车上跳下,怀里抱着一个蓝布包。黛玉倚门站着,并没上前,只是不住的流着眼泪。
还是平儿上来劝道:“林姑娘里面坐吧,宝二爷不是回来了么。”
黛玉身子却一动不动。两人互望了一回,此时的宝玉十分的窘迫,哪里还有往日的一丝神采。紫鹃上来拉着黛玉的手说:“吹了冷风又不好了。”
宝玉怔怔地喊了一句:“林妹妹。”
黛玉点点头,让宝玉先进去,另外四个男人早已经进到院里,雪雁等早已经请他们进暖屋里坐。
郁桢先说道:“我们也不敢打扰林姑娘的,既然宝玉已经回来,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这里都是女眷也不方便,还是到魏掌柜的店里说话,身上都有事,哪里能一直耽搁了。”
紫鹃上来说道:“让他们自己去吧。大家都便宜。”
平儿等烧好了洗澡水,又预备下了干净暖和的衣服。等宝玉沐浴过,又给他梳头,黛玉接过了梳子,温柔的替他梳着,两人却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彼此。宝玉皆一动不动,也不大说话。大家也只当他是累了。好在早早的就给宝玉预备下了房间,早已经温好了被窝,大家扶他睡下。
宝玉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走,“好妹妹,陪陪我。”
黛玉坐在床沿边说道:“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紫鹃见诸事已妥,便就回去了。本草堂此时没什么生意,四个男人正在那里喝茶说话。紫鹃进屋说道:“我去说给妈一声,让她备下饭,你们今天吃了饭再走。”
魏诚忙道:“我已经说给妈了。宝二爷怎样,还好吗?”
紫鹃坐了下来说道:“我看着不是很好,身上恐怕有病,明天还是请了闵大夫去给瞧瞧,开了方子也好配药。”
魏诚说道:“这个我去说就行。”
紫鹃又看了看石郁桢,笑说着:“如今石爷是个大忙人了,很久没上我们这里来了。”
郁桢苦笑道:“可不是够忙的,以前很想过这种日子,可真等过上以后又发现和自己期许的有些不一样。忙碌中总觉得迷失了些什么。如今我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慕鸿笑道:“要什么,不过是自由吧。对了,等宝玉好了。大家都有空闲的时候,我邀上一社,请了王爷来,芸兄也过来,还有郎世宁、唐英、海望几个一起喝酒联诗吧。”
贾芸却红着脸显得有些窘迫说道:“不怕各位爷笑话,贾芸从不会写诗,贾芸这辈子写得最多的还是欠条。真是穷怕了。”
郁桢道:“谁没个困难的时候了,其实我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慕鸿笑道:“这样也好,等过上了好日子才知道珍惜。”
贾芸因为担心家里,没坐多久便告辞了,大家也不怎么留他。毕竟他是以家为主的爷们。不像石郁桢单身一个,慕鸿是自由惯了的。
等下午告辞的时候慕鸿悄悄地塞给紫鹃一个小巧玲珑的砚台,低声在耳边说道:“你上次拒绝了,这次不能再拒绝了。可是我雕了好些日子雕出来的。”
紫鹃捧在掌心里细细的看了一回笑道:“好,我收下。多谢你费力了。”
慕鸿偷偷地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房子已经看好了。等哪天你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紫鹃低头说道:“我去做什么。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慕鸿捏了捏她的脸蛋,依依不舍的回去了。紫鹃呆呆的望了好一阵子。直到平儿走了过来说道:“人早走远了还看呀。”
紫鹃满脸通红说道:“平姐姐也不学好。”
平儿笑道:“怪不得以前曹家一直不和我们家下聘礼,原来这曹爷看上的不是我们三姑娘而是你。可我听鸳鸯姐姐说过,说你心里装着的是那位王爷,怎么又和他好上了?我看不明白。”
紫鹃啐道:“就听嫂子瞎编,才没的事。以后再不和你们说话了。”说着竟急急的走回屋里。平儿站在树下却心思满满,如今宝二爷出来了。他们家爷和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也不知二奶奶的身子能不能挺过去,等这里安顿好了还是去和他们说说,探探二奶奶吧。
又是几日以后天变得更冷了,还下了一场大雪。紫鹃早就答应平儿要和她一起去看望王熙凤。平儿包了两件暖和的衣服,又备了些可以带走的食物。
紫鹃道;“你不是说她早就病了么,我这里还有几粒益气补元丸一并拿上吧。”
平儿道:“紫鹃妹妹,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紫鹃道:“你们奶奶当了这些年的家也不容易。虽然也犯了过错,可身为一个女人着实有些为难她了。更何况她还是脂粉队的英雄。”
两人坐了一辆驴车,走了好半天的路才到刑部大牢。四下打点好了才让她们进去,接着由狱卒带领她们走进一排阴暗潮湿的监牢。里面关押的全是女犯,个个蓬头垢面,见有人来无不跑到门边张牙舞爪的大声喊叫,就像到了地狱一般。看守她们的也都是女狱卒。绕过了一圈,最后到一角落牢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