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道:“如今什么也不要想,就守着这小小的院子,慢慢的数日子吧。”
文杏听了此话心中更是酸楚。宝钗让人开了自己带的箱笼来,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分派好。宝钗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步子,看着丫头们忙碌,想了一阵子便对文杏道:“你去前面打听打听,看爷有什么消息。”
文杏答应着去了。
宝钗又亲自来收拾东西,又将自己所带的几本书齐整齐整放到了书案上。宝钗却突然发现案上有一张纸角支在外面,她将那张纸扯出来一看。上面是一副白描的人物像,只见有一树梅花,梅花下站着一个少女。宝钗方想起三义庵的后园子来。旁边有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红梅佳人”宝钗看到这里的时候脸微微的红了,心中一暖。忙将那副白描收了起来。
宝钗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发现正好看见几枝梅花。宝钗出了门,站在屋檐下。小小的院落冷冷清清,院中有一棵红梅,还有两棵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梧桐。宝钗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天气变得很阴冷,看来是要下雪了。
果然天空飘下雪花来。文杏跑了进来见宝钗站在雪地里忙道:“姑奶奶怎么不进屋,看下雪了。”
宝钗道:“打听清楚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杏答道:“回姑奶奶的话,已经清楚了。说姑爷今日要带兵去青海,说是讨伐什么准噶尔,我也不是很清楚。”
宝钗伸出手来,那飘落的雪花一接触到她的温热的掌心立刻就化成了水。宝钗自己却不觉得冷。
文杏忙从屋里给宝钗拿了一件带雪帽的大披风给宝钗披上。宝钗说道:“青海这时候天寒地冻的,人怎么受得了,也不知寒衣带够了没有。”
文杏却说:“姑奶奶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回。”
宝钗听了此话愣了半晌,最后滚落下来的泪珠和飘落的雪花凝结在了一起。
紫鹃将一大袋的豆蔻翻到了出来。店里的伙计忙上来帮着去壳。紫鹃道:“今年这东西竟难得,得的这些又不太好,怎么给人家配药呢。”
魏诚在旁边说道:“已经让芸二爷去跑了多个地方了,实在没有法子。今年拿着银子还没处去买呢。”
紫鹃弯下身来同伙计们一起忙碌。此时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兄妹俩正说着闲话。魏诚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纱帽胡同的李老爷家的丸药你们给配了没有,若配了好差个闲人送去。”
紫鹃方才记起来忙道:“呀,哥哥若不提起就忘了大事了。我这就配去。”说着又忙叫刘奋过来帮忙。紫鹃好不容易找到了药方,刘奋帮忙找药。紫鹃见那药方中要用醋制的香附,可没剩纱帽呢,只怕现做已经来不及,幸好药方里需要的不多。便开了钱罐对刘奋道:“你现我买二两醋制的香附来好配了。别走远了,前面街道的张药材家现有,别耽搁了,就回来。”
刘奋接过银子便出去买药。
魏诚道:“妹妹如今怎么也健忘起来,药不够怎么也不说?”
紫鹃道:“哥哥这话好轻巧,现没有的不过买来添上,误不了什么大事。我这就去搜搜看库里还有多少的香附,若还存着有,就去醋一部分,若没了,写了单子让芸二爷帮着买去,什么大事。”
魏诚还想说什么,只见进来了两个女人,一老一少,手里提着一个纸包。紫鹃顾着要配药研药也没抬头。还是魏诚迎了出去。
“两位要买点什么,有方子吗?”
年老的女人将纸包递了上去,笑道:“听说你们药铺里要收晒干的玫瑰茉莉花儿,我晒了些,掌柜的多给两个钱。”
魏诚忙去拿秤来诚,又笑道:“都是按着数儿给,如今都是这个行情,怎么好随便添呢。”
旁边那少女说道:“你们药店里如今都要呢,不给个好价钱卖到别的药店去。”
魏诚忙说道:“说来这玫瑰茉莉虽然有用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到处都可以买去。”
紫鹃只听得刚才那少女的声音有些耳熟,忙抬头来看不曾想却呆住了,原来不是别个,正是以前跟宝钗的莺儿。
莺儿恰巧也看见了紫鹃,惊喜的说道:“这不是紫鹃么,你怎么在这里?”
紫鹃方起身来,犹不相信,揉了揉眼睛,最后才确定的说;“果然是莺儿,你怎么出来呢?”
莺儿显得有些激动,那魏诚见原来都是熟人拿了秤却半天没动手只听两人的说话。紫鹃见了哥哥这样忙走过来说道:“哥哥去配药吧,我来。”便接过了秤来称。
莺儿又道:“这莫非是紫鹃家的本钱?”
紫鹃笑道:“不过是讨口饭吃,由于早年爹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才开了这么个店。”说着很快就称好了数儿。拿算盘拨了两下子数了钱,又多加了二十文。
魏诚有些不乐意,紫鹃忙使了眼色给魏诚,魏诚便进里屋去了。
莺儿道:“按着数儿给就好怎么又多出几十文来。”
紫鹃笑道:“你们是头一回照顾我们家的生意当然要给你们优惠一些。你们弄了这个来也不容易。”
旁边的那女人笑道:“这个紫鹃还真是个能干的人了,我们莺儿要有你一半好,我也不愁了。”
紫鹃却道:“我有什么能干的,还不是被他们给赶出来了。”
莺儿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对了这是我妈。”莺儿介绍着,接着又对她妈讲:“妈,要不你先回去,我和紫鹃还又两句话要说。”
莺儿她妈可有些不放心,莺儿又道:“妈就先回去吧,这也没多远的路,我马上就回来。”
莺儿她妈先再三道谢的走了。
紫鹃亲自给莺儿倒了茶来又拉她坐下。莺儿四下打量这间铺面,方叹道:“以前大家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你就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尖儿,如今看你行事样样都是好的,家里又有本钱,什么也是不用愁的,真真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