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进门后便见父亲坐在一软榻上,更是止不住的眼泪就要下拜。
被林如海一把搂在怀里:“我的玉儿,还以为老夫等不到玉儿回来的那天,没想到竟然盼到了。玉儿一路辛苦了。”
黛玉再次细细的看着父亲,几年不见,父亲明显老了许多,口中一声一声的喊着爹。屋里人没有不动容的,就是紫鹃也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旁边的人劝了好一番才止住。贾琏忙上来与林如海见礼,林如海一时没认出他来。黛玉在旁边解释道:“爹爹,这是大舅舅那边的琏二哥哥。”
林如海赞道:“原来是琏儿,几年不见倒不敢认了。”
贾琏笑道:“很久没来给林姑爷请安了。”
林如海又道一路辛苦忙让跟来的人下去歇着。黛玉将紫鹃叫来与林如海见了面,“爹爹,这是外祖母给我的丫头,她在我面前到是一片忠心全力服侍。女儿的身边多亏了她。”
紫鹃便与林如海行礼。
林如海道:“免礼吧。真是个好孩子。有你在玉儿身边我也放心了。”
紫鹃忍着眼泪去看这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却也两鬓斑白,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只要一过了四十五岁头发很快就开始发白了。再看他形容枯槁憔悴。眼窝深陷,颧骨已经突了出来,两绺小胡子,脸上一点血色没有。身上挂着一件蓝布锦袍,不过在他消瘦的身上更显得空荡荡的。
林如海挣扎着让人叫来了管家:“你下去叫厨房里好好准备着,我要给甥儿接风洗尘。”
林黛玉见父亲病成这样了有些不忍:“爹爹,你卧病在床还是歇息歇息吧。琏二哥哥未必怪爹爹。”
林如海拉着女儿的手叹道:“可怜我这大半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又没个亲兄弟,亲姐妹的。”
突然一家丁来报:“启禀老爷,贾雨村求见。”
林如海忙道:“贾雨村来呢?”又说快请进来。
原来贾雨村以前因林如海的推荐依附着贾家,做了顺天府尹,哪知好景不常。因做了官后势力也膨胀起来,不曾想得罪了权贵人物,遭人弹劾被罢了官,如今在苏杭一带走动。听闻盐政林老爷病重忙备了礼来看望。
林如海本来懒怠见客的,偏着贾雨村当年也瞧得上,且有是女儿的启蒙老师。只得勉强见上一见。
紫鹃早就想见见所谓的贾雨村到底是何许人物,正思量着外面便进来一个一身褐色袍子的中年男人。那男子长得一副国字脸,且额头格外的宽阔方正。后背也是宽阔雄健,还挺着一个将军肚。紫鹃暗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官相。只是一身旧衣与他的身子似乎也有些不搭。
贾雨村见了林如海忙下跪与林如海行礼,林如海歪在榻上,也不挪身子,只是说:“先生请起,原谅老夫重病在身不能起来,实在是怠慢了。”
贾雨村连忙陪笑道:“晚生托林老爷的福才有一番事业。”
林如海忙问:“不知道先生如今官居何职?”
贾雨村面有愧色,低了头道:“有负林老爷的重望,只因在做顺天府尹的时候得罪了见个贵人,如今连官也丢了。”
林如海叹道:“我看先生相貌不俗,以后定还有飞黄腾达的时候。”
贾雨村听说忙笑道:“果真如此倒是托林老爷的福了。”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林如海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与贾雨村有师徒之宜,忙让林黛玉拜见。林黛玉只得出来福了福身子。贾雨村忙说:“不敢受,不敢受。”
林如海对贾雨村笑道:“先生来得也巧,我那琏外甥正送女儿回来还在府上,先生何不去找外甥谈谈,看回京后有没有门路。”
贾雨村喜出望外:“真是巧缘。我见过这琏爷几面,生得好个人才。”
紫鹃当下就想,果真是巧合么,怕是你贾雨村听准了信才赶来的吧。不然这么快就碰上了。
林如海是生病之人,说多了话未免有些体力不支。贾雨村也看出来了,于是辞了林如海出去找贾琏说话。
等贾雨村走后,林如海见女儿还在身边也是欣慰,拉着黛玉说道:“我知道自己是挺不过去了。一旦我走了以后,你就跟着你琏二哥哥去京里,和外祖母一道过日子吧。”
黛玉听了这话怎不伤心落泪,忙道:“爹爹,女儿没在爹爹面前尽到一点孝心,实在太不该了。”
林如海慈爱的抚摩着她的头:“还说什么尽不尽孝了,我如今还能见到你一面。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林如海才说完这话有咳嗽了一阵子。紫鹃和雪雁忙上前帮着捶背。当下丫鬟捧了药来,黛玉亲自捧了跪在榻前喂着自己的父亲。
林如海勉强喝了几口就扭过头去。黛玉忙道:“爹爹有病在身,当然该好好吃药,这药才吃了一半,怎么就不吃了。”
林如海睁开眼睛叹道:“玉儿回来也没歇着,我知道你身体也不好。快下去休息着吧。我也累了。”
黛玉怕父亲烦躁,于是带了紫鹃和雪雁离去。房间依旧还是昔日黛玉在家居住的房子,所有的陈设物品一丝也没变。
黛玉回到房后,只是坐在床上默默流泪。紫鹃在旁边看了又是心酸又是难过。知道此时劝也没用。再说刚才看林如海那样儿也还不知道能拖几天。因此也不多说,便和雪雁两个将从贾府里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去放好。
雪雁对紫鹃笑道:“姐姐看我们扬州如何?”
紫鹃笑道:“自古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话。这里当然好了。”紫鹃和雪雁正在外面晾刚洗出来的衣服。紫鹃环视着这小小的院落,白墙青瓦,院子里种满了菊花。
紫鹃便问:“原来林老爷最爱菊花?”
雪雁笑道:“姐姐不知道,我们老爷常说自己是什么陶,什么陶,什么明的。我也说不上来那个名字。因此一生就钟爱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