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叫住了她:“何必做这些没用的事。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带了桑儿他们回去吧。”
幼君只得拉了女儿回去。出了房门的时候,幼君叫来一个丫头询问道:“爷今天怎么呢,突然变得这么烦躁不安?”
丫头答道:“奴婢也不知,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自从魏姑娘走了以后就这样了。”
幼君问道:“那女人来过?他们做了什么?”
丫头答道:“也没做什么,魏姑娘连屋也没进。下午好好的,魏姑娘弹了那把琴。不知怎么的爷突然就发起脾气来。”
幼君点头道:“弹琴?那把琴对于爷多么重要,别的人摸也不许摸,竟然让一个外人来弹?”幼君只觉得脚下一软,差点没摔着。好在芸芝在后面及时扶住了。
第二天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雪来。屋里的丫鬟从园中摘了梅花插在花瓶里。胤祥不用出门,也能看见梅花。可他的心情自从昨天傍晚以后始终阴沉着,就如这天气一样,并没因为梅花的出现带来一丝喜悦。
中午的时候侧福晋瓜尔佳氏带着儿子弘昌过来问安。胤祥本来懒懒的,瓜尔佳氏拉着儿子说道:“爷快看,弘昌被书房里的人欺负了。爷该替他做主啊。”
胤祥留神一看,果然见弘昌的额上有一片淤青。胤祥道:“你又从什么地方惹祸回来呢?”
弘昌忙为自己辩解着;“儿子没有惹祸。都是十四叔家的弘春先挑的事。”
胤祥忙道:“怎么,你就和弘春干了一架?”
弘昌没有觉察到父亲的神情忙答道:“可不是,谁让弘春嘴里不干净。”
胤祥指着弘昌问道:“他怎么就不干净呢?”
弘昌看了一眼父亲,意识到父亲的神情有些异样,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
胤祥心里火了起来,一把抓过旁边的拐杖就照着弘昌身上打去。瓜尔佳氏忙护着儿子,道:“爷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爷也不替他做主。”
胤祥道:“这时候你还护着他。他在外面惹的事还少了不成,打量我出不了门。他就在外面胡作非为起来。只等我哪一天闭了眼,他就是霸王了。”
弘昌忙躲到了母亲的背后,弘昌颤抖的说道:“弘春说阿玛是瘸子,取笑阿玛,儿子受了委屈,就和他打了起来。”
胤祥听见这几句话更是刺心,怒吼道:“你给我跪下!”
弘昌不敢违逆,只得跪了下来。
胤祥用颤抖的语气说道:“你阿玛是瘸子,让你受委屈了。哪一天我死了呢,只怕你也干净了。”
弘昌道:“儿子是气不过,弘春取笑阿玛,儿子就给了他点颜色看看。”弘昌似乎越说越有理了。
胤祥又操起了旁边的拐杖就照着弘昌身上打去,瓜尔佳氏要来阻拦。胤祥气得浑身颤抖:“你做母亲的护着他,以后他未必就认你是他母亲了。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免得人家说我们府里是没家教的。”
瓜尔佳氏忙跪了下来,恳求着胤祥:“他可是你的长子啊,难道爷就下得了手么。”
弘昌听见了这句,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父亲,眼中再没有一丝的畏惧,嗫嗫的说道;“阿玛眼里只有三弟四弟,从来就没有过儿子。”
胤祥怒道:“放肆,看来今天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于是又向弘昌身上打去。弘昌的牛脾气一上来,竟也不躲闪。
瓜尔佳氏忙抱住胤祥,苦求道:“爷要打就打我吧。我只这么一个儿子,倘若将他打坏了,叫我以后靠谁去?”
胤祥道:“我结果了他,以后也不会给别人笑话,省得人家说我胤祥没本事连个儿子也管教不好。”那落在弘昌身上雨点似的棍子就没停过。瓜尔佳氏在旁边求也没用,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琴儿跑了来跪到胤祥跟前,拽着胤祥的衣袖道:“阿玛要打弟弟,先打我这个做姐姐的吧。”
胤祥见着了长女,心上一软,丢掉了拐杖。跌坐到了炕上,脸上怒意未消。琴儿将母亲扶了起来,又去拉跪在地上的弟弟。弘昌执拗的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瓜尔佳氏流着泪说:“我们走吧,你阿玛不认他,我还认他做什么。”
琴儿又重新跪在胤祥的面前恳求道:“阿玛,弟弟做错了什么。琴儿替他给阿玛道歉,阿玛身上不好。何必为了弟弟的事急坏了身子。”
胤祥看了看女儿,心上有些不忍,便对琴儿道:“你带了他快走吧。我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弘昌自己起来了,一声不吭的先走了出去。瓜尔佳氏扶着女儿微微的向胤祥福了福身子。胤祥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将头扭到了一旁。
打了弘昌以后,胤祥有些后悔。可是由于做父亲的骄傲,胤祥当然不肯向弘昌赔礼道歉,也没一句关心的话。
经过这么一闹以后,胤祥变得更加烦躁了。他站在门口,雪下小了不少。寒风阵阵,不禁让人感到哆嗦。他身上那套宽大的衣服在此刻显得分外的单薄。
绊云过来说道:“爷怎么站在风口处?”
胤祥口中吟道;“病梅一枝石林中,静卧残雪羡消融。谁解冰心无限恨?骨瘦嶙峋对寒风。”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胤祥的春天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春天。胤祥蹙紧了眉头,眼中盛满了无限的烦闷和失落。
到了申时三刻的时候紫鹃照样过来了。她并不清楚昨天自己走后胤祥的这些心里变化。她向胤祥点头微笑,胤祥也微笑。就像上午的风暴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胤祥亲自替紫鹃铺了大狼皮的褥子,请她落坐。紫鹃拍了拍身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一面拍一面说:“今天差点就出不了门呢。”
胤祥忙问:“怎么呢,是你家里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