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侍卫,这是什么药?”紫萱明知道是自己猜想的,还是希望卓义峰告诉自己那药不过是普通滋补养身的药而已。
“殿下见公主这两日身子不适,特命奴才送来此药给公主滋补,并且嘱咐公主喝下,一切就此过去了~~”他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紫萱的神情颇为怜悯。
紫萱算到了这个结局,皇宫中帝王宠幸过妃嫔以后,若是不想让她们怀上自己的骨肉,便会赐一碗药,美名曰落玉汤。其实里面无非是藏红花,麝香之类的药物,女子长期服用会导致不孕不育或是滑胎。
紫萱冷冷一笑,想不到这就是琰曦所谓的相信,他亲自下手除掉这个有可能存在的孩子。然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原谅自己所谓的不忠,在他看来,这是对他作为一个未来帝王无比尊贵的自尊的挑战,他能以这种屈辱偶的方式揭过,算是对自己最大的恩宠了。
紫萱从卓义峰的手中接过那碗药,其实也不算接过而是抢过,毫不犹豫药碗端到唇边,什么也无法挽回什么了,再也不用挽回什么了。
“小姐,不要”飞琼从外边冲进来,“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这里面有麝香。”
紫萱惨笑两声,一口气将药咽了下去,“有没有什么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话落,她恨恨的将碗摔在地上,摔碎成万千碎片。
抬眼看着卓义峰异样的脸,声音寒冷得令人颤抖:“飞琼,去,给卓侍卫打赏,要重重的赏,就说殿下赐的药本宫很满意。”
飞琼满脸泪水,眼中寒意破碎如冰,涌动着阵阵杀意。
卓义峰仿若置身冰窖雪窟之中,觉一股寒意正从脊椎升起,流窜到指尖,止不住得瑟瑟发抖。
而后他面无人色的看着紫萱,喃喃的把琰曦最后的那句话的意思告诉了紫萱。
“谁也不能践踏我的尊严,纵然那个人是琰曦!”
紫萱眼眸宁定而冰冷,唇边那抹悲哀笑意还来不及掩去。
仿佛,想表达下自己的感伤,却已欲哭无泪。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他让自己去,不过是想看自己卑微的乞求,最后不过是再次自取欺辱而已。
转眼间十月份到了,塞外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来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快一个月了,自从那天以后,紫萱就大病了一场,再也没有踏出惜萱阁。期间回雪来过两次,后来就干脆派身边的宫女来看望了一下,自己也不来了。
见此,紫萱索性让飞琼传出话,说自己伤寒引发旧疾,需要静养。消息一放出去,来探望的人也渐渐少了,最后就连回雪派的人也不大来了,真真是庭院冷落,门可罗雀。
大家都说倾城公主失德,即使貌若天仙也是一个残花败柳了,无法得到太子青睐了,更不要说承恩获宠了!
好在紫萱早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虽然感叹宫中之人趋炎附势,却也乐得自在,整日窝在宫中看书刺绣,慢慢“调理”身体。
日子很清闲地过了月余,紫萱却觉出了异样。她宫里的几个奴才越来越不安分,渐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支使他们做些什么也是口里应着脚上不动,所有的差使和活计全落在飞琼一个人身上。
夜风吹过身上不由得漫起一层寒意,忽觉身上一暖,多了一件火红斗篷,斗篷边上镶着华贵的皮毛,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紫萱回头见站在身后的飞琼关心地说:“夜来风大,小姐小心着凉。”
她疲倦地一笑:“不碍事,月妈妈那边联系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以东风为信,”飞琼简短的说,犹豫了一下又问:“咱们要不要通知倾雪公主?她跟咱们一起走吗?”
紫萱犹豫了一下:“我先出去走走,考虑一下。”
飞琼点点头,“小姐出去小心一些。”紫萱扶着白玉雕栏走过深深蜿蜒的游廊,步过满地落雪覆盖的小径,蔓藤缭绕的藤萝上挂满冰条。宫中长街和永巷的积雪落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人走过去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夜深天寒,嫔妃们皆在正殿与帝后欢宴,各宫房的宫女内监也守在各自宫里畏寒不出。偶有巡夜的玄甲侍卫和内监走过,也是比平日少了几分精神,极容易避过。出了惜萱阁,紫萱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路往前走,所幸夜风不大,虽然寒意袭人,身上的斗篷厚实也耐得过。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紫萱突然闻到一股清冽的梅香,于是,她情不自禁的沿着香味一路寻来,走近两步却发现自己进入一个早已荒寂无人问津的梅园,满园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在皎皎倾泻下来的月光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铮铮傲骨,似乎要把人的骨髓都要化到一片冰清玉洁。
紫萱看着心里欢喜,情不自禁地开口:“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好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紫萱一回头便看见一身蟒袍的景王负手立于园外,他嘴角含笑,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惊艳,“只怕眼前的白雪红梅在公主面前都失了颜色了吧?本王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风华绝代。”
紫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景王说笑了,徒然风华,何来绝代?”
景王不言,只是静静地望着紫萱,
眼前的女子,衣抉飘飘,宛如乘风,白衣胜雪,斗篷火红,竟如画里神仙中人般遥遥而来。
雪白的长裙裹在火红斗篷中,更衬的美人如玉,风华无双。
一时间他有些如痴如醉了,真是一个的神仙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