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泰拿起纱布把海棠的两只手掌小心地包起来,又把她头上的帽盔拿下来了,擦了擦她脸上的灰,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
海棠微微皱着眉头,满脸的颓丧。这次的任务失败了,还被季文泰抓到了现行,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季文泰,也不知该如何向主子交代。
季文泰收好了瓶子,淡淡地问道:“是欧战南让你来的吗?”
“我……”海棠默默地垂下了眼帘,“王爷,请您责罚我吧。”
“你拿了什么?”
“留……留驻南国的西营的兵符。”海棠小声地说着,慢慢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飞鸟符,不敢抬头。
季文泰抬手捏着海棠的下巴,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为什么要帮他?你爱他吗?”
海棠连连摇头,有些着急地辩解:“主子对海棠有恩,海棠只是想尽心报答主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你爱我吗?”季文泰微笑着问道。
海棠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腮边飞红。
季文泰轻轻搂住海棠,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我娶了你,自然会对你好。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不必瞒着我。”
“王爷……”海棠怔怔地看着季文泰,眼前渐渐朦胧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的是真的吗?自己是被主子派到他身边的奸细,他会原谅自己的背叛吗?海棠默默地垂着头咬紧了嘴唇,默然不语。季文泰问的没错,她确实是爱他的,一个奸细爱上了她要监视的人,这件事真是有些可笑,可笑又悲哀。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她就默默地爱上了他,爱他淡然从容的气质,爱他卓尔不群的风华,爱他挥斥方遒的豪迈,爱他心思细密的温暖。她就那样悄悄地爱着他,却不敢显露分毫。
季文泰轻轻笑了起来:“你以为欧战南把你送给了我,是真的想让你当奸细吗?”
海棠莫名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
“你看你这胆小的样子,有这样的奸细吗?”季文泰笑得越加深了。
海棠又着急又脸红,十分别扭地坐在那里,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季文泰把飞鸟符塞回到她手里:“飞鸟符你拿着吧,等这边的战事完了,我就带你去南国。欧战南虽然下台了,不过他的派系也很大,暂时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海棠默默地握着飞鸟符,脸上的表情又怀疑又感激又愧疚,真真是个傻姑娘。
季文泰心下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暗暗地骂了欧战南一句老狐狸,果然是心思奸诈,老奸巨猾。
派来一个奸细能算什么?派来的奸细能变成他的眼中人,这才是本事。季文泰很无奈地承认,欧战南他做到了。
海棠初来的时候表现的很冷漠,很文静,那时季文泰还摸不清她的底细,所以只是在暗中观察。时间长了,季文泰慢慢地发现了问题,这个叫海棠的奸细根本就是一个傻姑娘,单纯的毫无心机。既不懂得利用美色迷惑他顺便套口风,又不懂得四处打探找漏子,偏引外敌。
季文泰不是个花心风流的人,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既然他要了海棠,那他必然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从小在宫里长大,季文泰见惯了那些冷宫里的妃嫔们,除了文馨皇后的兰馨殿,其它实际都是冷宫,包括他的母亲应贵妃在内。季文泰知道她的母亲深深地爱着父皇,可是父皇的眼里却只有文馨皇后一人,其他的女人,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默默地看着母亲的悲伤与心碎,季文泰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自己的女人,不要让她像自己的母亲那样,一辈子都生活在悲伤之中,寂寞终老。
然而见到叶殊的时候,他的信念却被打破了,他开始理解为什么父皇会对他的母亲那么无情了。因为太过专情,所以才会对别的女人无情。能埋怨什么呢,只能怨母亲不是父皇深爱的女人,两个人没有缘份。
想到叶殊,季文泰感觉心底一片疼痛,往日的时光匆匆流过,不堪回首,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无缘,那就只能默默地忘却。
从此浪迹在红尘中,且行且止,走的路多了,或许前尘也就忘了。
荒漠的戈壁滩上,天空阴云密布,看上去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一样。
不过听那些当地的百姓说,不会下雪的,这边气候干旱的很,天气不好估计是要起风了。
萧倾城盯着北边墨沉的天空看了一会儿,下令道,晚上不歇了抓紧时间赶路,争取躲过这场风暴。
离开肃州城已经有多日,途径巴萨克城歇了一天,休整了一下队伍,换了马匹又补充了水源食物,整装出发。
叶殊趴在车厢侧边的窗子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广阔的荒原一望无垠,平平的,没什么起伏。偶尔有一两座小土包出现在视野里,上面长着低矮干枯的荒草,在冷冷的北风中折弯了腰。
一行队伍渐渐加快了速度,匆匆往北边赶去,马车也随即颠簸起来,叶殊被晃得有些恶心,默默地忍耐着。从这里到祁州边境已经不远了,估计再赶上一夜,明日一早就差不多能走出戈壁滩了。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沉,没有月光,星子也不见一个,阴霾的夜空最终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夜里的风下来了,越吹越猛,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不敢停歇。
叶殊在车里颠的七荤八素的,不过这也比外面要好很多,在外面满天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的,骑着马飞奔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整整奔了一夜的路,天亮的时候风终于小了很多,看看远处平坦的草原,他们终于走出那片戈壁滩了。
叶殊推开窗子透透气,萧倾城打马过来,问她怎么样。
叶殊摇摇头说没事,只见跟随的士兵都是满身满脸的灰土,萧倾城也一样。
“王爷!你看前边!”萧洒打马在前面领路,忽然间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