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我有些迷迷糊糊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只觉得手脚冰冷,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尖叫着吼道:“你说那具女尸,不见了?”
老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拉着我道:“你赶紧过去看看吧,丧属现在在那边都闹翻天了。他们不同意火葬,本来下午打算把人接回去的,结果打开储尸柜一看,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这在殡仪馆来说,可是件大事情,丧属绝对会不依不饶,闹不好,我这饭碗都保不住。
我又紧张又害怕,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一些。
跟着老王去停尸房的路上,我不断思考着,尸体不见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有人偷尸。
这种事情,以前还真有人干过,至于他们把尸体偷去到底做什么,我知道得不多,坊间谣传,是有些会邪术的人,偷了人的尸体炼成僵尸之类的东西害人。
“老王叔,停尸房那边一般都有保安,每个停尸柜也上了锁,尸体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有人偷走了?”
老王闻言,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地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和你做完事情之后就出来了,保安和监控录像都显示,在那之后,再没有任何人进去。储物柜的锁也是完好无损,没有半点被强行破坏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就算我当时太害怕,没有上锁,但尸体总不可能自己跑出来了吧?”
“唉,平娃子,这件事透着邪乎啊!你也先别想太多了,现在丧属已经报警,警方介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先去,跟领导他们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老王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女尸的事情,也没有太在意,就直接去找了领导,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如实交代了。
当然,停尸房里那些太玄乎的事情,我没敢说,说了领导也不会相信。
最主要的是,我怕这样做会惹恼那女尸。
保安和监控录像都显示,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停尸房,停尸房又没有窗户,基本可以排除人为盗尸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尸体却不翼而飞,这只有一个可能。
虽然这个可能,很荒谬,让人不寒而栗,我也拼命不想去承认,但我心里却隐隐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女尸,没准儿是自己离开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毛,那些看过的恐怖片情形,宛若幻灯片一样,走马观花地来回在我脑海里回荡,让我几乎崩溃。
当我从停尸房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走路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那具女尸,到底她去了哪里?
老王看我一副精神恍惚,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他把我叫到门口晒太阳,顺手给我点了一支烟,安慰道:“平娃子,把心放宽些,没准儿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谢谢老王叔,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以前从来没碰到过,难免有些心里没底。”
我抽了一口烟,挤出一丝笑意,心里却依旧渗得慌。
这时候,老王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凝重地盯着我道:“平娃子,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不是有人盗尸,而是走尸。”
“走尸?”
“嗯,就是说有些人死后,还有很多未了心愿,或是怨气太重,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会爬起来自己走路,去做一些事情。我以前也以为只是老一辈的传言,现在看来,你接的那具女尸,只怕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害怕了,吓得有些六神无主,暖洋洋的太阳照在我身上,也好像是冷的。
这时候,老王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平娃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对那女尸说了什么?正常情况下,即便死者有怨气,也不会发生走尸这种怪事的!”
我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愣,回想起发生在停尸房里的一切,迟疑地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遇上一些怪事,我说你有冤不要找我,该去找警察……”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老王的脸色猛然变得难看起来,煞白无比,仿佛死人一样,没有半点血色。
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表情给吓到了,还是我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忍不住也有些心惊胆战,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只手,把我的心脏揪着,不断地往下拉。
好半天,我才缓过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老王叔你又吓我了,一具尸体而已,她怎么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就算听得懂,她也不可能真听我的话,跑去找警察吧……”
我这话还没有落音,就听到殡仪馆门前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老王和我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恐惧之色。
“走,去看看!”
我一路心惊胆战地跟着老王到了门口,两个民警同志正抬着一具红布包裹的女尸走进来,看到我俩便道:“喂,你们是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吧?赶紧的,把这尸体抬走,这应该就是你们报案丢失的那具女尸。”
我闻言,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抬头望去,只见那红布没有盖严的地方,露出尸体空荡荡的腹腔。
不用掀开看,我也知道,这具尸体就是我上午接的那一具,这种死法的人,整个殡仪馆仅此一例。
我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冒汗,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警……警察同志,这具尸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哦,也不知道是什么恶作剧,把这尸体偷了出来,放到了派出所门口。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这人要是被我们抓到了,一定严惩……”
听到这里,我脑子里像是有一个炸弹爆炸了一样,乱糟糟的,几乎站立不稳,那个民警接下来说了什么,我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如果不是老王在旁边扶住我,这个时候,我可能已经一头栽倒下去了。
这怎么可能?
从监控录像来看,绝对不可能有人盗尸的,更没有谁会无聊到把尸体丢到派出所门口去,除非,是这具女尸自己跑去的,她听了我的话,去找警察给她伸冤……
我越想越觉得恐怖,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在啃噬我的心脏一样,霎时间,我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起来,仿佛要晕过去,直到老王在身后掐了我一把,我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这时候,正好听到那民警有些歉意地说:“不过我们赶到的时候,有几只野狗围在尸体旁边,女尸的头不见了,可能已经被野狗叼走,我们正在全力搜寻。这件事,我们会亲自给死者家属一个说法,当然,你们殡仪馆丢了尸体,也要负一定的责任,赔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听他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面色一变,连忙上前,一把掀开尸体上的红布。
然后,我被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具尸体,不管是从体型还是胸腹上的伤口,我都可以肯定,它就是我上午接的那具女尸,但此时,女尸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脖子上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灰白的皮肉间,有一些细碎的骨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颈椎,又像是被人活生生拧了下来一样……
此时,我的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我的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头,哪儿去了?
看着那一具无头女尸,我有一种像是自己害了她的负罪感,我让她去找警察,她去了,但丢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