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看着子轩自顾自叙念着,直到他忽而停下,眨巴着眼睛,用近乎凄凉的语气说着:“不过,最不开心的是爹从来都不让我出门……每天都呆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子轩,你想不想出去转转?”话刚一出口,我就开始诧异自己的鲁莽。怎么说子轩也是小王爷,出去很危险不说,以我的身份带他出去也极不合适的。
然而此时子轩眼眸里难掩的兴奋却让我欲言又止,即便只为了他纯净如月的笑靥,我也是不忍拒绝。
“龙哥哥要带我出去?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嘘……回去换一件衣服到门口银杏树下等我。”我压低了声音,笑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子轩可不要告诉别人!”
“龙哥哥最好了!”
我目送着子轩绛紫色的身影越跑越远,从怀里掏出翟青给我的玉牌,笑意不减。
霂王府的令牌用在小王爷出府上,也不知算不算屈才了呢?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充斥着小贩的叫卖,人声的嘈杂,酒楼的古曲。子轩拉着我的手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兴奋地大呼小叫,喋喋不休。
“龙哥哥要带我来吃饭吗?”站在楼外楼的大厅里,子轩问道。
“不是,我带你去看美人。”我盈盈一笑,飒然向北边的青楼部分走去。一路穿过重重花枝招展,来到正厅。只见轩窗间,珠帘盈盈,鹅黄轻纱如云飘淡淡,美人如玉,悠悠丽影在帘间隐约可见,巧笑倩兮,若真若幻。
“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泽第一艳妓——狐姬夫人!啧啧啧……连倩影都那么美,真是不可方物啊……”
“人家狐姬夫人可是讲究得很,琴棋书画,诗酒茶花,但凡其中一样,你能让她垂青,才能有机会得见娇容。否则,就算你是天泽第一富豪,人家也不给你面子!而且,注意啊!只是喝酒谈话,再无其他!”
众酒客几声议论间,三层厢房就传来袅袅琴音,妙音绕梁,韵压酒香。
我望向正厅高台上放置的瑶琴,唇角飞扬。
原来今天是斗琴。
“子轩,想不想看看这个狐姬夫人长得什么样?”我理了理子轩的领子,笑道。
“可以吗?”只见子轩兴奋得满脸通红。我笑得更深,看来男人好色,连小孩子也是难免呢!
“好,今天我龙漓澈就收了这狐姬夫人!”我朗声一喝,飞身上了高台。立定转身,淡扫一眼窸窸窣窣的酒客,唇瓣扬起一个嚣张的弧度。徐步走到琴前,爱怜地抚摸着琴弦入座,长袖舞动,指下流淌出溪水潺潺。
我微微闭上眼眸,任指尖随心绪徜徉。护国神相儒涵遥琴技天泽第一,虽说我是个懒徒弟,技艺不精,但是操琴的心性却学得丝毫不差。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清音绽百合,余韵引菩提。坐观沧海潮,心如莲花落。
“随风若梦,寻欢几何?长乐未央,及春行乐!歌喉喑哑,舞影零乱。美人其姝,美酒在案。酒色财气,我自贪欢。方圆泾渭,随性随缘。莫道痴狂,唯我疯癫,醉眼云烟,尔看不穿!”
喝着曲子,我清雅的歌声飘飞在寂然的正厅内,绕梁不绝。倾心地吟唱,似乎诉尽半生坎坷,吟尽一世的痴狂。
风雨几载,憔悴了佳人。今天,且让我用这一声长歌祭奠那些混沌不明的岁月里远逝的灵魂。转喉划出一个高音,有如龙吟,八年前长埋记忆的苦楚,我征服你!
玉指翻飞,错杂急弹,弦音斜织密雨,快意恩仇。八年来,恩情滴水,前仇积沙。分明爱憎,我偿还你!
指尖摸挑,银瓶乍破水浆迸。歌喉不断,一个凤啸,睥睨众人,狂傲九霄,散尽帝王之气。今朝,夜尽天明,风雨前路,我笑傲你!
情感汹涌在胸,激荡,昂扬。真气流转,一声长吟,情浓乍止。有如水墨留白,无限遐思。
我猛然睁开双眸,瞳仁流火,目光灼灼。
四下寂然,唯有我澎湃的心跳,一下一下,恍如新生。
“好!”三层厢房传来清脆的击掌声,一声娇媚,胜过天籁:“请这位公子到楼上一叙。”
我浅浅一笑,尽收众人艳羡的目光,单手抱起子轩,轻盈一跃,直接飞身上楼,闪身进入厢房之中。
我浅浅一笑,尽收众人艳羡的目光,单手抱起子轩,轻盈一跃,直接飞身上楼,闪身进入厢房之中。
只见瑶琴之后站起一绝色女子,媚眼勾魂,柔唇妖艳,肌若凝脂,颊染落霞,柳腰翘tun,身姿丰满圆润,徐徐走来,说不尽的魅惑。
“看不出公子如此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狐姬夫人娉婷走到子轩跟前,弯腰笑着捏捏子轩的鼻子。
我但笑不语,走到狐姬身边,揽上她的纤腰,唇蹭在她的耳廓轻声道:“看来狐姬喜欢小孩子胜过我堂堂大男人呢,真是不甘心啊!”
说着脸一点点凑近,笑得邪魅,就要触碰的刹那我忽而擦身而过,弯腰看着子轩,柔声道:“子轩,美人看过了,想不想看歌舞,吃东西?”
子轩小脑袋点成鸡啄米。我抬眸,狐姬已经叫了个小丫鬟进来,吩咐两句,小丫鬟便拉着子轩出去了。
“唐门明寮当家——魑魅狐姬,参见门主。”
我才一回眸,狐姬已然跪倒在地。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狐姬倒是火眼金睛!”
“虚灵告诉过我您的样貌,所以才认得出。”
“哦?那他怎么说?”我忽而来了兴致,过去扶起狐姬,浅浅一笑。
“门主当真要听?”
这眼神,怎么不怀好意?
“当真要听。”我认真地点头。
“确定?”
“当然确定。”
“虚灵说……”狐姬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
“什么!”我嘴角一抽,眉毛跳了两跳。径自走到铜镜之前,运气,再运气,勾起一个睥睨天下的轻笑。正看,侧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啊?
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