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紧闭着双眼,在看不见周围的一切的那一刻,时间似乎也为之停止,世界也似乎为之停止。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便会随之终结的时候,二叔丢掉了手中的锄头。
二叔对着乔元骂道:“不孝子!你气死了你父亲,你还想气死我不成?唉!”说着便把锄头一扔,带着村民离去了。乔元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纵使他有多恶毒,也难下得去这一步。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人终究还是人。
众人离去后,乔元还在原地里一动不动的跪着,二叔走前的话让他想法极多,他就是弄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都说人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该做的,但他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为了生计而整天奔忙的人,但生,也是人之根本,但这些总使他想不透。虽然世界少了他一个人照样会转,但是他不知道,三生过后,他的生命,对于世界来说,会是如此重要。
半晌,乔元站了起来,蹒跚的走回了屋里,终日不出门半步,似乎在躲避着这一切。
可是很多时候,该来的总是要来,人生终究无法逃避命运的安排。形色匆匆的众生,最终都要归入黄土,一切荣辱都将化为虚无,但又为何在生前又如此的在乎别人的评价,也许这就是命吧。
岁月不老,时光犹在。自从村民们目睹了灵树的尊容下山后,这事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在乡里传开了,这对于乔元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今日一早,山中便又来了一群人,但这次不是村民了,而是一群衙役。没想到这事竟传得如此之快,都传到官府里去了。县官本就贪财,这一听到灵树能结金果,便早早把这树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打起了自己的算盘。这不,一早便派人来到了这山中。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取回神树。
乔元的安宁日子一天天被打破,他也在极力维护他想要的宁静,但终究是无能为力。原本自己就想与世无争,就想安静的生活着。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上天竟然也不能满足他。
“你们来我山中有何事?”乔元看到一群衙役前来,便开口问到。
衙役看看乔元,说道:“我们大人听说你这有棵灵树,叫我们来取回去。这里都归我们大人管,你也不例外,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大人的。大人看上的东西便是大人的。”
乔元道:“这里的所以东西都是天子的,想要树,自叫天子来取。”乔元虽然是这么说,但就算是天子来了也是无法从他手中将树夺去,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气气衙役罢了。
衙役听到这话,恶狠狠的问道:“那么你是不给了!”
乔元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给!”虽然声音略小,但是却是无比的坚定。
“好啊,穷山恶水,必出刁民,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棒子硬!来人,给我打!”衙役恼羞成怒,便要出起手来。
一声令下,七八个人便对乔元大大出手。乔元身为一介书生,身子本来就弱,在加上山中的日子平时就食不果腹,这么一打,他可就熬不住了。
昨日来的人都是乡里亲戚,都是相识之人,自然不好大大出手。但今日来的人本来就无亲无故,又加上他们都是在县衙当差的,狗仗人势,自然不会同情他人的生死。
乔元不禁得这顿打,挨了几十板子,迷迷糊糊中晕过去了。
“我们把他打死了回去怎么交代,大人不是叫我们来杀人的。”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乔元,一个差拔慌了神。
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差拔则用手往乔元鼻子前探了探,看看还有没有气。
“没气了,死人了!死人了!”没想到一阵惊呼之后,这个年轻的差拔便一下瘫倒在地,而看看众人,也慌了神。他们虽在衙里当差,但打死人的还没有过,这一下,竟吓得够呛。
“快跑,跑啊!”一个差拔拔腿便跑,其他人看着也匆匆忙忙的跟上了。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忙着逃跑中,他们竟然忘了此行的目的。
六月分的天,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菩提树为他遮阳,在微风的吹拂下乔元渐渐有了知觉,艰难爬起了后方感觉到全身疼痛。
乔元蹒跚的走回屋中,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习惯了这种逆来顺受。
乔元回屋后一日未出,菩提只听到屋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殊不知乔元竟咳出血来,脸色也十分苍白。
夜里,屋里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菩提放心了许多。而乔元却咳得越来越厉害。他躺在床上,手里还提着诗书,或许这世界上,只有书中这一块唯一的净土了。
“人生何意?江山社稷,功名利禄尽取?儿女情长,白头偕老,生死相依?迷离迷离,两三杯浊酒,也难消除,心中压抑。欲与陶潜,归园田居,带月荷锄,归去来兮。”
“归去来兮。”手中的书卷便落下了,可怜这一生,还不知人生何意,便要匆匆离去,也不曾留下一笔。
可是他还不知道,他殊不知平凡一生过后,他留下的,竟是一片繁华。
功名利禄今已厌,
青竹黄菊相与眠。
山中野客渔樵梦,
自是陶翁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