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这?”侯四现在也知道想要再拦下落尘得到追风令,是做妄想了,可是一想到止郊山庄里的现状,真的让他心有不甘,可是眼下少庄主却没有表态。
他只是绝傲地没有表现出失望与悲愤,可是披风下,一双拳,早已紧握如铁,看着远去的一众身影,咬牙发誓,“风落尘,你既然非要与止郊山庄做对,那我今生,也必会将你抓到。”
“她是长了翅膀的飞鸟,今生,穷你之力,也抓不到她。”耳边的声音带着笑意,还着不经心,戏谑笑谈。黎梦秋一惊,见宫离钥策马几步走到他的身边,脸上笑容深深,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看起来却又优雅高远,就像是三月里山间开放的春花。可是他的语气里,却是那般的肯定,带着十足的了解意味。
“是吗?”脱去身份的阻碍,黎梦秋对宫离钥没有了不平等对话的阶梯,回望了一眼那鲜红胜火的少年太子,眼中桀骜尽现,一声轻哼,沉声低笑,“那倒未必。”
说完,便也不做多停留,只是手一挥,止郊山庄下的人不管伤残,便都跟着他而去。在军离钥亲练的如铁铸般的禁卫军面前,止郊山庄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一时退却如潮水。
马背上的黑色披风还在迎风翻起,马蹄扬尘,带走了玄衣少年,带走了他满心的希望,带走了他一身的孤绝,落日西下,天地间一片苍茫,倍现寂寥。
“风落尘,止郊山庄,不会败,不会败!”胸膛里,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楚与痛惜,现在还多了几分赌气。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再赌一次吧。再看鹿死谁手,谁才能争最后的钢锋。
夕阳下的风,带着如火般的宣言,渐渐远去淡掉。
“等等我。”突然,一直在一旁没有再做声的云裳公主宫姝妍,冲着远去的孤绝背影,一声清响,“驾!”翻手挽缰,向着那抹孤寂而去。跟她而来之人,也又都随着宫姝妍而去。
宫离钥端坐于马上,看着两路不同方向扬尘而去的人马,嘴角的浅笑渐褪,面上起了一大片的若有所思。
所有的人都已离开,就只剩下王征的禁卫军在那里。王征所率的捉拿刁民的卫队,一时都空手而归。王征只好如实上报,“回禀太子,那些刁民都已败退。殿下,我们是要趁机一网扫荡,还是给他们一个改良的机会?”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只是看到下次再犯,就不能再姑息了。”宫离钥凤眸眯起,盯着黎梦秋那队人马,渐渐远去,半天才缓缓开口。
“是,殿下宽宏大量,以德治民,是万民之福。”王征适时而道,溜须拍马之功竟是不弱。
“可是绑架将军夫人,试图勒索,这个怎么轻恕,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歹人更加猖獗,这弦郢之民不都生在担惊受怕之中?若不严办,这不是让朝中众将各位大臣心寒意冷?”宫离钥幽幽而道,声音轻却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王征听得心头大惊,这主子的几句话说得极有深度,只是那么一转,这帮人的命运,便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可是他一生只懂得效忠于主人,既然是主子下的命令,他便会一心一意的执行。
“哦,我们今日是要出来做什么来着。”宫离钥一时间,像是什么都忘了,便问向一边的侍从。
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宫离钥,才小心回道,“殿下今日本来出来围猎来着。”
“围猎?”果见宫离钥好看的眉头一蹙,“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围个什么猎,本王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下回再去猎。”
“是。”侍从立忙奉命。对于这次突来的围猎一行,他们本就有些疑惑,事先没有准备没有安排,尚且还是初春,冬日刚过,即便是精心照料的皇家猎场,此时也没什么猎物可猎的,一路上还担心着没有适当的猎兽,会让主子不高兴,现在可好了,连劝阻的借口都不用找了。
夜色,吞没了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亮,巨大的投影下,一队人马,飞快向着城内而去,这三月的天里还少有雨下,地面还很是干燥,众马过后,便扬起了厚重的烟尘,滚滚一片。
马车摇摇,一行人也是神色匆匆。有一匹神俊无匹的白马昂首奔在前面。一阵奔驰过后,落尘放缓了马速,走到车窗口,从车帘里看到里面的柳无惜,好在无恙,可是落尘的心里,却一直堵着个东西,让她不痛快。
花阴走在他身边,眼见着他的异常,便关切问道,“落尘,你怎么样了。刚刚有没有被伤到?”,她一直有些自责自己去得晚了,让他一个人在那般险恶之中独自撑那么久。
“没事,就是心里不痛快。”落尘对着花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实话实说了。
花阴也是无语沉默,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怕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真性真情,却要尝试这种背叛与欺骗。虽然后来的落尘看来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肝,有事没事就喜欢去拈花惹草,没个正经。可是她还是察觉出来,他是极重情义的,别人对他一分的好,他便要拿十分来报。可是,若是有人负了他,他也会让对于百偿滋味。
落尘的个性,一下子明朗起来,却无形中让人也更想接近。
黎梦秋的接近,是一个意外,可是他的目的,却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她虽然有所察,可是却无法言说。
回头看了眼车子,刚好一个轻颠,车帘轻动,落尘便瞧见了里面柳无惜有些困顿欲睡的容颜,看了眼花阴,落尘突然无比郑重说道,“花阴,娘亲就先交给你,你一定要将娘亲完完好好地送回去。”
意识到什么不对的花阴立即问道,“那么你呢。不行,夫人是你娘亲,自然是由你送回去才会安心。”
见着花阴一惊一乍地草林皆兵样儿,落尘不由得轻笑,忍不住地在她如凝脂般的玉颜上轻佻的摸了一下,“嘻嘻,花阴,我又没说要去做什么,这紧张个什么劲儿哟。”说得花阴也不好意思起来,就又听见他朗声而道,“不用担心,我才没想着再回去找那个人算账呢,等会再跑出来个公主,我就怕真的应付不来了,嘿嘿,你也知道,本少爷一向都比较怜香惜玉的,怎么能跟公主动手呢。放心吧,我只是心里憋得慌,想出去透透气,不会有事的。我打包票。”见花阴欲变的脸色,落尘连忙投降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般,“真的,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会照顾保护好自己的。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是不是。”还冲着她眨了眨眼。不等花阴答应或是拒绝地表态,落尘便一溜烟儿的策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