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已草率缔结的婚姻,柳珞微后悔了。
对目前的这种生活,柳珞微感到绝望了。
对司徒家的这些人,接连出现的事情,柳珞微感到有些恐惧,尤其是公公司徒雷成!
柳珞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解地问:“李大姐,我的眼睛真能说话?”
“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要你有心,你就能看到对方藏在心底里的东西。”
这也太玄了吧?柳珞微特地看了看李大姐的眼睛。没有,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实在还欠火候,自然看不透我的心底,”李大姐又是那样淡淡地笑了笑,说:“大姐给你一句忠告,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丢掉自我,尤其是,必须得有自已独立的经济和人格。”
这话倒是极对柳珞微的心思,她感激地笑道:“李大姐的忠告,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
“跟公婆小姑子住在一起不太方便吧?”眼看就要走进办公室了,李大姐突然问。
何止不方便?简直是如芒刺在背。可柳珞微不会这样说的,她只是装得很轻松地说:“挺好的,人多热闹。”
“热的后面必然是闹,一个门里头变成个市场一样,就是闹字的来由。”
柳珞微算是又长了一个见识。
说到公婆,柳珞微想起司徒雷成的精神病,便轻声地问:“李大姐,你认识有关精神病方面的专家吗?”
“有的。怎么,谁得了这种讨厌的病了?”
柳珞微红了脸,支吾道:“是我……。是我的一个亲戚……”
“嗯?”李大姐盯着柳珞微陡然变色的小脸,笑着问:“这个亲戚不会是你的公公婆婆吧?”
啊?李大姐不会真的能看穿自已的眼底吧?
“不是不是……”柳珞微吓得连连否认。
“很多精神有病的病人,起因都是感情刺激引起的。想必你家的这个亲戚在感情上受到过什么重大的打击吧?珞微,对这样的病人要敬而远之,他会老病重犯的。”
柳珞微听得云山雾罩的。
许久后才知道,司徒雷成自来是个风流官吏,投入他怀中的女人不计其数,各个年龄段,什么样的女人照单全收。当年,司徒雷成在外面闹得实在不象话的时候,他的后院终于也起过火,他的夫人林湘如带着证据到政府的相关部门去投诉,希望组织出面挽救这个家庭,这个浪荡男人。谁知,组织刚伸手,林湘如却又跑到组织面前去改口,说自已是得了精神病了,胡乱怀疑司徒雷成,还说司徒雷成根本没那种风流病,云云。中国官场上的潜规则历来是民不举官不究的,既然老婆都出来灭火了,组织上自然就此不了了之。
可在T市,从此有了一种说法,司徒雷成两夫妇都有精神病,男的是属于花痴类,女的算是神经质。
“新郎官怎么把新娘子一个人丢家里了?你可以跟他一块去做个蜜月旅行么。”
柳珞微淡淡一笑,心想,还蜜月呢,天底下有这样的蜜月吗?不过,司徒骅不在家的日子,不知为什么,倒会时常想起。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他又将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和情感撞击?
天,已染着浓浓的暮色,院子里的花木很安静,任积雪与寒风在它们的身上停留与横穿,只有围墙上那抹蔓延的爬墙虎,苟延残喘,伸出枯黄的藤须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抖索着,不时地摇下阵阵雪雾,纷纷扬扬。屋内的灯光反射出来,远远望去,就象是浮在半空中的银丝网。
打开电子门,刚要进去,柳珞微愣住了。
只见,司徒骅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羊绒毛衣站在石榴树旁,双手斜插在裤兜里,一只脚不停地拨弄着被雪压住的枯草,似乎在创造什么抽象画……孤傲的身影,落寞的神情,宽松的毛衣,外加上一条黑红相间的围巾,构成了一付邪魅而冷郁的画面。
他怎么回来了?
柳珞微的心,一下慌了起来,莫名的心慌。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全集中到脸上,小脸滚烫、滚烫的。
见柳珞微推门进来,司徒骅寒意袭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后便暗沉下去。他只是朝柳珞微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说话。脸上无惊无喜,很平淡,好象是见到了时时刻刻在身边的人在外面转一圈刚回到家一样。
柳珞微红着小脸,心乱乱地点了点头,含糊地说了句:“回来了?”然后象后面有人追着似的快步往灯光的方向走去。本来,柳珞微想在司徒骅的面前保持一个冷漠孤清的背影,但她没做到,就在离司徒骅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柳珞微穿着高跟靴子的小脚踩上了爬到甬道上一根枯黄的藤条上,不提防,身子一下子就朝前面扑去!
眼看马上就要和地面亲热地相吻了,司徒骅一个健步抢上前将柳珞微抱在怀里!
柳珞微晕红满颊的脸上闪过一丝惨白,呼吸不由地粗重起来,波光潋滟的眼眸里因渲染上惊恐,反比平时显得更加娇媚与楚楚可人……“你这个欢迎礼节太隆重,我不敢接受。”司徒骅并没有马上放开怀中的这缕柔软,而是盯着柳珞微羞赧的面孔。
“自作多情。”柳珞微用力地挣脱钳制的怀抱,从地上拣起手袋,面红发乱地沿着小甬道一路小跑而去。
望着那道被暮色吞噬得若隐若现的身影,司徒骅的心好象被谁拨动了一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国外的这段日子里总会想起这个不屈的小人儿来。她象冰块,象刺猬,象无法与任何分子发生反应的化学元素,可是,刚才,司徒骅却觉得,柳珞微是一根藤条,一根带刺的藤条,自已的心,不由自主地被藤条上的须,给莫名地拨动了一下。
“哥,快进屋,外面冷。”司徒芷漪拿着一件羽绒大衣从门里出来,光洁的脸上透出幸福的眩晕。
司徒骅唔了一声,从司徒芷漪的手中接过大衣,胡乱一披便转身朝灯光阑珊处快步走去。甚至,不等身后的司徒芷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