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霸小祖宗,从来都是把家教打出门去的,今天竟然站在门口等老师?
有些看不明白了。
“找练啊?耳朵聋了?要是叫你拿工钱拿吃的,你肯定脚跟掉前跑到最前面!”任乐天老气横秋地喝斥道。
这话,也不是他发明创造的,全是他那个年轻有钱嘴巴又克薄的老娘的口头禅。
所以说,父母,其实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
第二天,任乐天又从早上等到下午,盼望出现的影子,依然没有出现。
这天晚上,任乐天在家里造反了,沙发垫子满天飞,果盘花盆满地碎,就差没弄把火把家给点着了。最后,爬到茶几上又哭又叫的,口口声声骂那个柳老师是个骗人的三八婆,乌龟老婆,以及猪八戒的二十姨之类的,闹得保姆是措手无策,只得给杨昕言打电话。
杨昕言也觉得奇怪,柳珞微不是答应第二天就过去的吗?怎么第三天还没过去呢?是出什么事情了?
杨昕言心内着急,却不知上哪去找她。柳珞微既没有手机也不知她家中的电话,更不知她家住在哪。
杨昕言想来想去,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遇到柳珞微的地方。对,上小公园看看去,也许能遇到。
第四天一大早,杨昕言便到小公园去候着。工夫不负有心人,傍晚的时候,杨昕言终于看到柳珞微,她在几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们的簇拥下,大步地朝杨昕言走来。
不等杨昕言开口,柳珞微就说:“麻烦昕言学长把那个小P孩带到这里好吗?本来要跟你打电话的,谁知道你就在这。昕言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杨昕言见柳珞微好好的,也就顾不得问她这两天为什么没到任家去,转身就往外跑。
一个小时后,柳珞微老远就见杨昕言领着那个小P孩跑过来了。她对其中一位比较矮壮的半大小伙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两人便摆开了架势,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
打得难分难解,热火朝天。更有甚者,旁边围着那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他们围着叫好喝彩,引得围观的人起来越多。
眼看杨昕言牵着任乐天挤进了人群,与柳珞微对打的那位男孩子一下停住了手,抱拳在胸,非常恭敬地对柳珞微说:“师傅在上,徒弟冒犯了。师傅今天教的这两招,实在是太厉害,徒弟回去后一定好好多加勤练揣摩。”
任乐天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个男的已经够厉害了,可他竟然还是柳老师的徒弟,那……那当师傅的柳老师,她的功夫不得盖帽了?
这么一想,任乐天的稚嫩的脸上涌起了从来没有过的敬佩。
杨昕言在旁边看了一会,他发现了猫腻。柳珞微纯是花架子,好象是在跳舞,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学来的花拳绣腿。而与她对打的,那是脚脚生风,拳拳有力,倒正是真功夫。
杨昕言很聪明,稍稍一想便明白柳珞微的用意。
这女孩,实在是太聪明了。杨昕言赞叹道。
见火候差不多了,柳珞微走过来,抓过任乐天,对那几个一身短打扮的小子们说:“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也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今天,我要教第一堂课,你们都看着点。”
那位与柳珞微对打的男孩挺身而上,说:“师傅,把师弟交给我们吧?这基础课,哪用师傅亲自上?”
柳珞微一迟疑,小手猛地一挥:“好吧,就把他交给你们,小心别把他伤着,但要严格要求。”
是!
几个练武的小伙子拥着任乐天到草坪上去了。
杨昕言站在原地,对柳珞微是五体投地,笑道:“你从哪请来一班真师傅?”
“哪用请啊?我招手便到。”柳珞微回身指着那位矮壮的小伙子说:“那是我弟弟,柳夏辉!别看他是体校专学柔道的,可还是我手下的败将。不过,那是他进体校之前,现在我可打不过他。刚才,他就是陪着我玩给任乐天看的。真要打起来,我不够他三拳两脚的。那几位,是他的同学,帮忙来了。”
“你这一招好厉害啊,既不用亲自上场授课,又让任乐天心生惧意。你都不知道,刚才看你的时候,他一脸的崇拜。”
嘻嘻。柳珞微笑了起来。
“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
“你不是答应第二天就去的吗?为什么又没去呢?”
“这叫冷却。那个小P孩不是自我为中心习惯了吗?对人颐指气使,大家都得围着他转,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一有不满意的他就放开嗓子乱嚎……我用这个方法告诉他,他不是万能的,他就是一个小P孩,谁都可以忽视他。”
杨昕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这是给他一个心理暗示。而且,他等你两天,心里有焦灼感,也有失落感,这个时候你再出现,他的心里会生出一丝惊喜,在你面前,态度自然就会和软一些,比你第二天就去的效果要好……珞微啊,你学过心理学?”
柳珞微害涩一笑,将长发往肩后一扬:“没有……当家教我也有三年的历史了,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孩子,有一些对付他们的办法而已。再说,我这个后妈带来的弟弟,一开始也跟任乐天差不多,很顽劣,天天跟我做对……我是在他的身上总结出来的一些带同类孩子的经验教训。”
哈哈!“珞微,你真是个帅才!”
“学长见笑了。”柳珞微红了脸,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看书去了。
杨昕言不便打扰,朝练功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珞微,我在大学等着你,加油!”
这话双关,可柳珞微没听出来。
笑吟吟地回答:“好,加油!多谢学长的鼓励!”
傍晚的太阳,光线已没有正午的凌厉,透着一丝温和和慵懒,斜斜地穿过竹枝间,投射下来,变成了斑斑点点地落在低头看书的柳珞微身上,好象有许多金色的星星在跳舞。微微的风,轻轻地抚摸着她卷曲的长发,隐约地遮住她秀媚而充满灵性的俏脸蛋……这真是一个谜一般的女孩啊,她美丽而不张扬,她清贫而不自卑,她淡雅而睿智无比……这样的女孩,真是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