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月??!”亦堇向后退了几步,几欲晕厥。幸得背靠一棵梨树才没有倒下。
顾沛卓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亦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异样,遂定了定神后自圆其说道:“敢问皇上,这署名的‘晟’字是否是先帝名讳?”
“不错。”顾沛卓点头。
“是奴婢一次偶然机会曾听宫中老嬷嬷提过一名叫云心月的女子曾和先帝见有过瓜葛。是以刚才听皇上说的故人名字在诗句里才大胆猜测。一时失礼,望皇上见谅。”这个‘故人’就是母亲给亦堇的冲击太大。她敢肯定这背后必有和母亲之死有关的秘密,不过当下碍于自己身份,断不能够承认云心月就是自己母亲,只好借词敷衍。
好在顾沛卓似乎也未作多想,注意力倒是被亦堇的那句“有过瓜葛”所吸引。
顾沛卓有些怅然地回忆道:“其实云姨并非如传闻那般和先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朕还记得,那一年,中秋之夜,父皇在宫中大摆筵席,除了后宫众人外,还有一些朝中重臣也携眷出席。那就是我第一次看见云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云姨留在宫中小住了一段时日,那段日子,也是朕最开心的时光之一,云姨每天都会来我寝宫陪我谈天、看我练武。有时候,父皇也在。但是,后来……父皇似乎对云姨产生了异样的情感。尽管他们俩并未越矩,但毕竟云姨已为人妇,一时之间,宫中流言四起。云姨对次非常无奈和不知所措。再后来……云姨突然离宫,接着,没过多久,就传来她病逝的消息。自此之后,父皇满是内疚和惭愧。为了纪念云姨,便修建了这月意园,其实是‘忆月’。那两句诗亦是我和父皇在此处祭拜云姨时父皇所提。然而,这段宫闱往事终究不足为外人道,便将此列为禁地。”
将心中往事尽数倾诉后,顾沛卓觉得轻松不少。却看亦堇有些怔怔地立在旁边。眼色复杂,难以名状。遂关切道:“是否朕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吓到你了。”
亦堇当然记得,那一年,她和若樱随父母入京,不过因为她和若樱都太小,就没有入宫参加筵席。不料宴毕却只有父亲一人回来,再后来,母亲终于回来。她以为一切雨过天晴,却不知数日后母亲便悬梁自尽。何谓“病逝”?亦堇心底一声冷笑。表面上却还只能装作没事一般:“哦,是奴婢一时听得太忘情了。”
“嗯。时辰也不早了。朕正好想去雪瑶宫看看若樱。一道回宫罢。”顾沛卓又叮嘱道:“今日之事只能朕知你知,切不可对外宣告。”
“这个奴婢明白。”亦堇允诺。今日的事让她太过震撼,关于母亲当年为何遇害也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查出真相,报仇雪恨。
二人来到雪瑶宫前,亦堇借口天冷请求先行回房,实则不希望落人口实。顾沛卓明了她的顾虑,便恩准其请求。
来到雪瑶宫偏殿,若樱正在暖炉边刺绣,准备将绣有龙凤呈祥的丝帕作为贺礼送给怀有身孕的华妃。见多日不见的顾沛卓进门,赶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去。一边替顾沛卓取下斗篷,一边说道:“陛下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过来?这会雪下得正大呢,斗篷都遮不住。”
顾沛卓并未回答,而是一把抱住若樱,说道:“朕以为朕可以忍住不见你,却没想到天寒地冻中,心里仍是最挂欠你。”
若樱心头亦是一股暖意,嘴上却还是打趣道:“皇上怎么要忍住不见臣妾呀。”
“没什么,不过是朕随口说说。你给朕泡杯热茶来罢。”顾沛卓松开若樱,坐下道。
若樱这才反应过来:“瞧臣妾一时高兴,都忘了奉茶了。陛下稍候。”
“今日忆起云姨,感怀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见你。你叫我如何能放的下你。”顾沛卓凝视着若樱泡茶的身影默想道。
“若樱。”顾沛卓随口唤道。
“嗯?”若樱抬头望过来。
“还记得你曾和朕说过的话么?你以绝世风姿对朕说:‘世人都羡慕明月之辉而嗟叹繁星之微。却忘了光芒中心的也往往成了众矢之的,孤身一人,再鼎盛也透着无奈凄寂。’当时朕就惊讶你和朕的心意相通,一见之下便倾心。如今想来,我们也算得上是注定的缘分了。”
若樱听后如遭雷击,木然松手,茶杯落地。
“怎么?没有想到朕就是那日在桥对岸和你交谈之人么?”顾沛卓见若樱反应,笑道。
“嗯。”若樱此刻努力吐出回答。
“好了,不多说了,朕的茶可是到现在还没喝到呵。”
“哦哦,臣妾这就重新去泡。”若樱赶紧回内房泡了一杯出来。
二人缠绵良久,顾沛卓方离去。临走前,想起孟浣陵因为只位居美人,便受到内务府克扣,虽说若樱较她圣宠浓厚许多,但没有实际的位分免不了受人欺负,想想也是该给若樱晋位了。便回头说道:“朕即日起就封晋你为嫔。不过,之前的封号和你名字重合,多少不妥,改赐为‘柔’罢,也符合你这温柔似水的性子。”
若樱听到,欣喜之余也为他替自己的细致考虑感动,连连叩谢圣恩。
然而,关于顾沛卓之前提到的事,若樱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依顾沛卓之言推断,他很有可能将自己错认为另外一名女子。并且很明显,对那位女子,顾沛卓十分钟情。说不定,如今顾沛卓对自己的隆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个女子。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扬州城里还有哪位女子有着可以和自己比肩的容貌谈吐呢?
若说刚才顾沛卓转述的那一番话,倒是很像亦堇的口吻,但是亦堇明显不可能是他所说的“绝代风姿”啊。若樱越想越迷惑,遂干脆吩咐茜桃找亦堇过来,一起商量。